这房间里有很多金属，苏夏仔细感应了一下，没什么危险，就是个普通的投影室。</p>
他按照刘银甲的说法，走到左侧椅子边坐下，静静等待。</p>
而刘银甲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走出了房间。</p>
“滴！”</p>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房门缓缓关闭，将房间内的世界与房间外隔绝开。</p>
就这样，房间里只剩下苏夏一人了。</p>
作为求见者，他必须要等。</p>
如果那位大师正在忙碌，抽不出身，那么苏夏等上几个小时都有可能。</p>
苏夏默默计算着时间，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他等得起。</p>
好在，他并未等太久。</p>
大概三分钟后，他前方天花板的投影设备启动。</p>
“嗡——！”</p>
一条条机械臂末端的设备依次亮起，投射一条条淡蓝色的光芒，随机械臂的行动彼此交织，在空中交织出虚幻的人影。</p>
那人影的双腿首先出现，随后是身躯与双手，脑袋最晚。</p>
最后，出现在苏夏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妇人，个子不高，相貌普通，穿着灰色的药剂师长袍。</p>
她似乎正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实验，长袍上沾着腐蚀性的药剂溶液，正在滋滋冒烟。</p>
一同被投影出来的，还有她身前一大片破碎的瓶瓶罐罐。</p>
“真是麻烦！”</p>
妇人皱眉，伸手扯下被腐蚀的那块袍子，自言自言，像是没注意到身前的苏夏。</p>
苏夏也不着急，静静等待。</p>
高阶药剂师大多是些脾气古怪的人，能不惹就尽量别惹，交流时也得尽量顺着对方的心意。</p>
又过了几分钟，妇人将她身前那些碎屑与药剂残渣都清理干净了，才抬起头，注意到身前的苏夏。</p>
“嗯？投影装置什么时候开的？”妇人似乎有些意外，自言自语，下意识地一巴掌拍向苏夏，虚幻的手掌从苏夏的脑袋中穿过。</p>
随后，只见她伸手在空中点了几下，貌似在操控她那边的设备。</p>
“不对，不是这个……还是不对……”</p>
她嘴里一直在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p>
苏夏起初还能听得懂，后来就听不太清楚了，那妇人在自言自语中换了好几种语言。</p>
最后，她又换回了常规的语言，自语道：“嗯，大陆西南来的申请，海马城？没印象，我看看……旁边是珊瑚城，原来是这地方……”</p>
果然，在大陆西南，还是珊瑚城最有名。</p>
其余几十个小城市大多没什么特点，名字也有些类似，不关注的人很难记住。</p>
“不对，有哪里不对劲……”</p>
妇人忽然停下了操作，依旧没搭理苏夏，像是愣在了原地，盯着前面的虚空，一动不动。</p>
就这样过了一分多钟，妇人忽然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还没吃晚饭！”</p>
对面的苏夏听得一头问号。</p>
现在都早上八点了，吃什么晚饭？</p>
只听得那妇人继续自言自语：“已经八点了，该吃早饭……不行，三餐的规律不能打破，饿一天，晚上再吃……”</p>
苏夏默默无语，继续等待。</p>
二十多分钟一晃而过，那妇人时而念念叨叨，时而走来走去，像是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p>
当时间来到早上八点半时，她忽然停住了。</p>
随后，她扭动脖子，饶有兴致地盯着苏夏，片刻之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椅子旁，最后终于坐了下来。</p>
“小朋友，你来买东西？”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语气平稳。</p>
“是的。”苏夏回答。</p>
“你家大人呢？”</p>
“死了。”</p>
“真是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爹妈，要不要我用亡灵药剂帮你爹妈打复活赛？”</p>
“……”</p>
苏夏的脑子差点没转过来，愣了好几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p>
开头的对话，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p>
这些高阶药剂师，果然都有点精神问题。</p>
不对，老爹除外。</p>
老爹的精神还是很稳定的。</p>
妇人所说的亡灵药剂，多半是一种罕见的六阶药剂。</p>
让死人复活是不可能的，但苏夏可以猜到其原理，便问：“让液态或者雾化状态的药剂进入尸体的身躯内，然后通过操控药液，让尸体进行活动？”</p>
“咦，小朋友反应挺快，也是个药剂师？”</p>
“是的。”</p>
“想买什么？”</p>
“几瓶果酒。”</p>
“哦……阿姨这里东西比较贵，你带上足够的诚意了吗？”</p>
妇人平视苏夏，语气轻松。</p>
苏夏立即取出那份药剂配方，一张张摊开，平铺在桌面上。</p>
对面的妇人起初神色如常，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似乎不觉得苏夏这种年轻人能拿出什么好配方来。</p>
但很快，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从座位上起身，拿起那些药剂配方的虚影，一张一张仔细观摩。</p>
“这几种材料全都有毒性，还能这样组合？还有这两种……”</p>
“……抑制大脑神经兴奋……最后药效是什么？治疗精神病？感官异常？还是……”</p>
妇人的神色愈发认真，与之前判若两人，仔仔细细地看完每一行每一个字。</p>
当她看到最后一页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九点。</p>
看完之后，她重新坐回椅子上。</p>
她放下虚拟的配方，沉思了片刻，随后抬头盯着苏夏，认认真真地将苏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若有所思。</p>
“你可能伪装了相貌，但你的眼睛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眼睛骗不了人。”她忽然开口，并未说配方的事，反而提起了苏夏的相貌。</p>
对此，苏夏没有作出回应，仅凭这一句话，他暂时还无法推测这个妇人想做什么。</p>
他保持平静，静静等待这个妇人的下一句话。</p>
“在大陆西南方向，能自创药剂配方的药剂师不多。”妇人看着他，慢慢开口，“能自创四阶配方的药剂师更是少之又少，符合你这个年龄的，只有一个人。”</p>
大陆西南深处内陆，资源贫瘠，药剂师平均水平也在全大陆垫底。</p>
别说自创四阶配方，就连正经的四阶药剂师都很少。</p>
普通四阶药剂师，也只是能按照四阶配方炼制药剂而已，哪怕是宏八福和蓝八福这样的天才，也才刚刚踏上创造之路。</p>
妇人看着苏夏的眼睛，语气郑重，一字一句地说：“你是那个老家伙的小徒弟，苏夏？”</p>
忽然听到自己名字，苏夏心头一跳。</p>
但他依旧保持镇定，平静地回答：“我叫琉星，在酒馆内部可以查到我的资料，阿姨你是否认错人了？配方也并非我自创，而是在山里捡到的。”</p>
“你叫琉星？”</p>
妇人忽然笑了，对他说：“我的酒可以卖给苏夏，但不会卖给琉星，你自己选择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