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最美好的韶华给了一个渣滓，柳昱怎么想怎么心中愤懑不甘。</p>
好在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能带女儿脱离那个地狱。是柳昱觉得这个残生里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可是看看吧，这个笨女儿</p>
他直直摇头，起身负手站在亭角，极目远眺，根本不愿看她。</p>
晚风吹得他衣袂飘飞。</p>
柳氏低唤“父亲”。</p>
他不理会。</p>
这些时日柳氏受了伤，顾妍则被柳昱“关”了起来，一切都是顾婼在帮着忙前忙后。</p>
可她一个待嫁新娘，哪能面面俱到？柳氏便让唐嬷嬷去协助她。</p>
若只是协助倒也罢了，她却能通过这个便利，给顾家送去了中秋的节礼，作为往来，他们当然也要还礼，上门来的竟还是顾崇琰身边的长随</p>
顺道给带来了顾婼的添妆。</p>
柳昱还记得那一匣子红宝石蝴蝶头面，鸽子血红鲜艳极了。</p>
作为一个父亲，给自己女儿添妆当然无可厚非，可顾崇琰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p>
顾婼早就不是顾家的人，顾崇琰做这些还能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为了哄骗柳氏，想要趁此机会死灰复燃</p>
或许是他想多了……若顾崇琰是个君子，那就当是他柳昱小人之心</p>
但他一点都不想冒险去尝试……十多年夫妻，顾崇琰当然知道，柳氏是如何的容易心软。</p>
万一……哪怕是万一的机会，他也绝不容许</p>
“世上的好男儿都绝种了？还是就只剩这么一个了？”</p>
柳昱抚面痛心疾首，“你可真是给我长脸，非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p>
旁的就罢了，这事却是没得商量</p>
“父亲……”</p>
柳氏低喃。</p>
父亲的目光，如寒冰利刃，刀刀刺在心头。</p>
“你明不明白？”柳昱长叹，“玉致，你不要糊涂”</p>
柳氏道：“父亲，他救了我，也救了婼儿，我感激他……”</p>
“那又如何？我已经替你还了，谢礼送上门了还不够吗？非要你多此一举？”</p>
柳昱冷嘲：“感激和心悦是两码事，你活这么多年，莫不是还没弄懂？感激代替不了怨怼，也抹平不了曾经……”</p>
“我都知道”</p>
柳氏疾声打断，抬起头，望进父亲一双清亮愤怒的眸子里，“父亲替我做的，我都理解。我应当怎么办，心里自然有数。我虽然是个弱质女流，最基本的尊严和骨气尚有，该有的理智也都有我十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p>
柳氏无奈闭上眼，“父亲，我们之间，总是要做一个交代。”</p>
当年不明不白，让顾崇琰吞下哑巴亏，柳氏甩手走人。</p>
自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p>
先前顾崇琰是出于什么原因帮她柳氏并不清楚，但她至少很理智很清晰，并不曾迷失。</p>
柳昱替她送去的谢礼是柳昱的份，她送上节礼只是要与他做个了断。</p>
柳氏并不是个知晓大道理的，她一根筋，求只求坦荡磊落，无愧于心。</p>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便是错的。</p>
顾崇琰帮了她和顾婼，这是不争的事实，顾崇琰弃了他们母子三人，这也是曾经的过往。</p>
有句话叫往事随风，从大理寺判下义绝书时起，她就决定好了，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她不想要欠了顾崇琰的人情……</p>
何况她若真想首尾苟合，至于光明正大地走大门路子？</p>
顾三爷现在的妻子，是魏都的胞妹，顾家现有的辉煌，李氏功不可没。</p>
顾崇琰什么人，柳氏都看明白了，他不会舍得李氏给他带来的好处，而她自认自己也还没有那么贱，非要巴着一个人不放。</p>
她有女儿，有儿子，有父亲，有兄长。</p>
往后的日子，不是非要有人相伴。</p>
顾崇琰送上顾婼的添妆，柳氏虽然惊讶，倒也没有多少触动。</p>
无论如何，婼儿都是他的女儿。</p>
合该如此。</p>
柳氏幽幽看向柳昱，“父亲，我有分寸……”</p>
湿润细亮的眸子，柔软，却又坚韧。</p>
顾妍挽着顾婼漫步踱回院子，月上柳梢头，十五的圆月格外明亮，周边一圈光晕明朗，层层递推，染了七彩。</p>
她感慨道：“以后再要这样的机会恐怕就少多了。”</p>
顾婼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缄默不言。</p>
“姐姐怎么了？”顾妍停下来看她。</p>
这段时日她闭门不出，其实许多事都不知道。</p>
顾婼看起来烦恼又纠结，像是立在一个十字路口，茫然无措不知该选择哪条路。</p>
她握紧顾妍的手，指尖却是颤的。</p>
“他给我添妆……阿妍，他竟然差人给我添妆”微红的眼眶里，那双明眸隐含触动。</p>
有没有这样一种人，你分明下定了决心要恨要厌，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狠，铁石心肠，却发现其实恨意根本没有你所想象的浓烈。</p>
有没有这样一种人，你明明十分了解他的秉性，反反复复对自己暗示着警戒着，要小心谨慎莫要掉入圈套陷阱，却还是额外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兴许人家已经改过自新。</p>
有没有这样的人，让你既恨又敬……</p>
顾妍不知道，两辈子下来，她已经无感了，或许她骨子里像了顾崇琰的，能硬得下心肠寡淡薄情。可顾婼不一样……她随了柳氏，同样足够心软。</p>
缓缓放开顾婼的手，顾妍淡淡地笑：“所以呢？他给姐姐添妆，那又如何？你喊了他十多年父亲，这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p>
顾婼蓦地一愣。</p>
“不给你添，你会觉得理所当然，记得捎上你一份了，便要感激涕零？”顾妍直直望进她的眼里，“姐姐，你是这么想的吗？”未完待续。</p>
ps：昨天去了趟医院，没赶得及回来，明天再给大家双更补上，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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