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有些无法容忍……若非为了婷姐儿，她也不想顾崇琰再去招惹那几个人。</p>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照我说的去做。”</p>
李氏一锤定音。</p>
顾崇琰紧紧咬住后槽牙，扯着嘴角干笑两声。</p>
女人，到底是太聪明了不好。太自主了，也不好。</p>
……</p>
顾妍回到房里不久，景兰便过来悄声与她耳语：“伴月姐姐说，大小姐将那只榆木匣子收进库房了，原先十分珍视宝贝的，这时候却连碰都不愿碰一下。”</p>
顾妍默了一会儿，点点头。</p>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怎么相信，顾崇琰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改过自新……以顾家人骨子里的贪婪，要顾崇琰拿出这么一整套头面来，心里恐怕都要滴血了。</p>
他不会做让自己不舒服的事，除非这件事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p>
谋事先谋心。</p>
他们几人之中，唯有母亲和姐姐更容易入手，从她们切入，其实很容易能达到目的……</p>
可顾三爷要什么？李氏要什么？</p>
西德王府有什么是他们都争相图谋的？</p>
顾妍无心睡眠，将人都赶了出去。</p>
屋里点着亮堂堂的灯光，她立于案前挥笔直书，默写着《道德经》。</p>
老庄之道晦涩难懂，一贯不是她所喜欢的。前段时日住在舅舅那时，柳建文说她字写得不错，让她帮着抄写誊录书册，大多是些佛经道典。一遍遍写过，意外地让人能平息下心情，宁静致远。</p>
偶有烦闷，便靠书写来平复心情，荡涤凡尘。</p>
烛泪滴滴落下来，在烛台上凝成一大块，茶盏里的水换了三壶，光线渐暗。</p>
主子不睡，值夜的丫鬟也不敢睡，在外间打着瞌睡，时不时朝内室望了眼。</p>
顾妍直到手臂酸麻难耐，这才终于停下来。</p>
半刀澄心堂纸去了大半，面前的纸张叠了厚厚一沓，密密麻麻写着端正秀雅的簪花小楷。</p>
她甩甩手臂望了眼更漏，就快子时了。</p>
中秋也要过了。</p>
依旧没有倦意，但这么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连外头值夜的丫鬟也不敢睡。</p>
熄了两盏宫灯，屋子里陡然昏暗下来，雪白墙面上映着跳动的烛火。外间窸窸窣窣响起丫鬟躺到被褥里的声音。</p>
她笑了笑，将毛笔放入了笔洗中。青花瓷冰裂纹的笔洗口不知何时磕了一个小缺口，屋子里光线暗，顾妍没注意，一不留神蹭到，指尖便是一阵刺痛。</p>
甩了甩手，顾妍本想看看伤口如何，却见在烛光下，一道细长的伤口慢慢愈合，很快连丁点儿痕迹都不剩，只有指腹上残余沁出的一点鲜红。</p>
顾妍大惊失色。</p>
她仔仔细细翻找，却始终寻不到那个伤口。</p>
莫名地想起上次在慈宁宫放血，腕子上虽后来包扎好了，然过了两日，再将纱布拆开，也是没有痕迹。</p>
正常情况下的伤口，哪能愈合地这样迅速</p>
顾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p>
她狠了狠心，又在笔洗缺口上用力蹭了一下。这次的伤口比上回还要大，也更疼，立刻就有血珠子滴下来，落到笔洗乌黑的墨水里。</p>
然而那个伤口，依旧在肉眼注视下，渐渐消失。</p>
顾妍脱力般跌坐回圈椅上。</p>
随后，又急匆匆去将笸篓里的银剪子拿出来。</p>
指腹手背掌心腕子胳膊大腿……</p>
一处处试过来，利刃一次次划过，剪子狠狠扎进肉里，她疼得满头大汗，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p>
然而再如何严重的伤口，到最后，都会变回细嫩雪白莹润无暇的肌肤。</p>
她怎么会这样？</p>
这怎么可能？</p>
“砰。”</p>
银剪子掉在了地上，外间又有动静了。</p>
“小姐？”忍冬在外头问：“怎么了？”</p>
她唤了两声，顾妍没理会，忍冬下榻趿上鞋子就要走过来。</p>
顾妍感到脸上一片湿润，滴答滴答的水珠子落在手背上。</p>
“小姐，您怎么了？”忍冬疾问。</p>
“别进来”</p>
她现在身上的衣裳都染了血，虽然伤口愈合，但在划破肌肤的瞬间，依旧有血液沁出来。</p>
满身都是鲜红，却寻不到一丝伤口……说出去也没人信吧？</p>
怎么会……她怎么就成了这种怪物未完待续。</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