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太贪心了，总是在要求更多，而她又好像一直都在满足他。</p>
“阿妍，我很高兴。”</p>
他愉悦的声音都要上扬飞旋了，顾妍也不知怎么原本这般严肃的话题被他一带，跑偏了……可是显然。他已经有了主意。</p>
“皇上没有子嗣，早前虽有诞龙子，终无一人成活，儿皇上现如今唯一的眷属兄弟，是信王。”</p>
信王夏侯毅在成定三年就去了登州，已经快两年了，他一向随和。从不与谁刻意交恶。很少会有人针对他……自然顾妍是个例外，而至于后来种种理由，导致他与萧若伊萧沥闹出不和。也只是因为，他某些本性的激发。</p>
从前埋得极深的性格弊端，因为一些刺激，冲破他平素的伪装r。才让萧若伊觉得，好像突然间不认识他了。</p>
但若要易主。最名正言顺的，也只有信王。</p>
顾妍也认清了这个事实，纵然她知道，夏侯毅的性子。一旦做上了皇帝，便没有了掩饰的必要，未必不会成就第二个魏都。</p>
然而此时似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选。</p>
搏或是不搏，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死或是以后死。</p>
是个正常人自然选择以后死，纵然此一搏，可能将全族命运搭上。</p>
萧沥分析着眼前的形势：“皇上沉溺丹道再不理朝政，朝中事已经再不用顾虑皇上，魏都的势力壮大，独揽朝纲，阉党领头的无非两人，一个是王嘉，一个是安云和，而这两人的关系又素来不好……”</p>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早年，其实我发现若琳跟安云和有过往来，当初纪兄参加春闱时，安云和也在，若琳还来送考……只是后来安云和前往了淮扬两地巡视，二人之间的联系，这才断了。”</p>
顾妍也想起当年和伊人张皇后一道逛七夕节时，曾见过安云和对着一辆马车挥手道别，神色温和，如此想来估计是萧若琳无疑。</p>
最主要，上一世萧若琳还是安云和的妻！</p>
萧沥又说：“安云和如今二十有五，家中却无妻室，只有一房小妾，和几个通房。”</p>
顾妍冷笑：“他莫非没死心要娶若琳为妻？”</p>
当初若没有出萧泓龙阳断袖之癖的话，安云和配萧若琳是配不上的，现在萧若琳的身价在萧泓的作妖狂跌，安云和娶她那是轻而易举。</p>
她想起上世和今生的不同在哪了。</p>
上世顾家没有今生的波折，安云和再李氏和安氏的帮助，顺利地喝魏都牵上线，从此慢慢成为魏都得力的助手，更在事业如火如荼的时候，求娶了镇国公府二小姐，成为满京城的美谈。</p>
今生的安云和，好像被人暗算了一样，不说考中进士之后未能被纳入魏都羽翼，甚至被踢得远远的，他和萧若琳之间就算曾经擦出无限火花，但这些火花还未来得及燃烧成火苗，就被安云和亲自“啵”地一声全灭了。</p>
顾妍虽与萧若琳接触不多，也多少感觉得到，她是个傲气的性子。</p>
安云和离开燕京后与萧若琳再无往来，单方面切断了这一层联系……他若是能雪中送炭，也许萧若琳还会敞开心扉，可想着趁好机会将她娶进门，萧若琳只会宁死不从。</p>
大约就是因为王嘉吧。</p>
顾妍大致猜到，王嘉就是重生的，他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也清楚地知道上世魏都身边最得力之人是安云和，安云和若在魏都身边，王嘉就没有出头之日。</p>
所以拼命将安云和推开，自己渐渐成了魏都的心腹。</p>
然而……安云和有一身韧劲，总能想法子趁虚而入。</p>
他现在就成功了！</p>
“这两个人水火不容，看上去和和乐乐，暗地里掐得肯定不轻r。”顾妍断言。</p>
兄弟阋于墙是家族祸端，那内讧一旦兴起，这个组织再牢固，也会松动的。</p>
萧沥点点头：“只需挑起他们二人的对抗，不说将阉党铲除，总能从根本上有些伤害。”他沉思了道：“他们二人皆都想要在魏都面前立功劳，凡事自都争着抢着做，只需随便制造点麻烦而已……”</p>
那么问题来了，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如何能一劳永逸？</p>
削弱魏都的势力是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皇宫的重围如何牢靠坚固，又如何突破？</p>
除非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p>
顾妍脑子里突然“叮”地一声响。</p>
年初的大朝贺，顾妍循例参加。</p>
坤宁宫她来过无数次了，现在越看，越来越觉得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渐渐变得死气沉沉。</p>
姜婉容年纪大了，十月的时候没有熬过去，到底去了。张皇后现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只是她身为一国之母的威仪，只多不少。</p>
如往常一般，品阶不够的外命妇们在坤宁宫外吹着冷风，顾妍和几个命妇就去了内殿，张皇后身上正搭着一条白狐狸皮的薄毯，身边几个宫装打扮的妇人正陪她说着话，顾妍认识其中几个，段贵妃，方珍妃，还有……顾德妃！</p>
“镇国公世子夫人，好久不见了！”</p>
顾婷盈盈浅笑着，坐在张皇后的首，眼神却直直地往她这儿扫了过来，顾妍轻易便能看得出其中的神色，不屑倨傲还有一丝浅淡的幸灾乐祸。</p>
晚了四年，顾婷还是被魏都送到了成定帝的身边。</p>
顾妍恭敬请了礼，意识看了看张皇后的神色，却发现她异常的平静，眸底是一片冷淡，全身却自然而然形成一种气势，那是段贵妃和方珍妃都无法直视的。</p>
可是顾婷不怕她，昂着头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早便听说了顾夫人与娘娘情同姐妹，我这都来宫中小半年了，也没见顾夫人来娘娘这儿走动，真是教人好生寒心呢！”</p>
顾妍不动声色，只当没听到，你若跟她计较，那就是给她脸，偏偏这种人，给脸不要脸。</p>
张皇后笑了笑，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到顾婷身上，淡淡开口：“顾德妃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威武将军夫人郑氏疾病去世了，顾夫人作为子媳，若是还随意走动，那是不孝，难道在顾德妃眼中，忠孝节义礼义廉耻，都算不得什么东西？”</p>
其实小郑氏死不死，顾妍是不关心的，不过是张皇后不让她多进宫而已，但现在这话却是拐着弯地说顾婷孤陋寡闻，又不知廉耻孝义。</p>
要知道，顾婷的封号好歹还是德妃呢！这种行径，简直是侮辱了给她的封号。</p>
顾婷脸色白了白，暗暗咬牙。</p>
这种暗亏在张皇后这里吃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种在宫里磨成了精的女人，顾婷一时对付不来……她有的王牌，不过是她的舅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