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恶妇，害了顾家还不够，现在还要拉我陪葬！要死你去死，我是不会陪着你的，我要休了你！”顾崇琰一边挣扎一边大喊。</p>
李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里无悲无喜，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p>
“顾三爷！”李氏陡然喝道：“还请你搞搞清楚，当初是谁，求着我给你牵线搭桥，恨不得巴着我大兄不放！又是谁，摇尾乞怜，犯事后求着人给你善后擦Ｐ股？”</p>
“你现在所拥有的是我大兄给的，要承担后果也是罪有应得！没了我，你就能逍遥法外了？”</p>
她不由嗤笑：“实话告诉你吧，顾家若是要完，最先开刀的必然是你！你当初铸钱造假贪了多少？是大兄给你隐瞒的，而此时皇上正彻查这些东西呢，你以为你能逃得了？”</p>
在这整个家里，谁都有可能会留有一命，唯独顾崇琰，是断断没有后路的。</p>
顾崇琰惊愕不已，脸色一下变得青白，李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吩咐人看好了他，转身离去。</p>
“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p>
“这不是真的，都是你在骗我！”</p>
“……阿柔，你帮帮我，我不想死！阿柔！”</p>
顾崇琰扯着嗓子在后面嚎叫不已，李氏站在院中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得大声，笑得痛快，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p>
她不是早就知道顾崇琰是什么样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失望，还要难过？</p>
大约，是觉得不值吧。</p>
又或者，是在为自己感到可笑。</p>
是了，只有她会这么蠢笨，会以为，顾崇琰早晚是会变性的，终有一日会认识到她的好，愿意踏踏实实和自己过日子。</p>
简直是妄想！</p>
是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p>
李氏伸手抹了把面，只有心里一瞬堵得慌。</p>
她想到了柳氏。</p>
以前她一向看不起柳氏，殊不知，人家才是聪明人呢！</p>
早早地看透了，早早地从这其中脱身了出去……不像自己，还甘愿在这泥潭里苦苦挣扎！</p>
不论李氏如何悔恨怨怼，也就注定了，由不得她多想了。</p>
过了几日，夏侯毅的圣旨就颁下来，要抄了顾家，连带着顾二爷顾四爷这两房已经分出去单过的，也一并抄了。</p>
顾老爷子、顾大爷和顾四爷在魏都排除异己残害忠良之时皆有参与，被判流放，而顾崇琰早年贪墨铸造假钱属实，暂时收押择日处决。整个顾家，也唯有顾二爷的处责最轻，仅仅是被罢黜官职，贬为庶民。</p>
罪不及连累女眷，至于李氏……顾崇琰伏了法，对她的惩处反倒没那么重了，打了二十大板、没收了所有钱财便放了走。</p>
顾婷至此还想摆着太妃的谱，可这个时候，谁还会理她？</p>
李氏拿着早先转移了的一部分财产，养好了伤，带着顾婷和徊哥儿就远赴他乡。</p>
只是流年不利，盗匪甚多，李氏和顾婷都是弱质女流，徊哥儿又是一个六岁的孩子，难免被人盯上，仅有的财产也被一抢而空，顾婷又有几分姿色，被那群流氓抢了去，李氏拼了命也只能护住徊哥儿。</p>
后来顾婷辗转被卖到了金陵十里秦淮，成为秦淮八艳之一……自然，这些都是后话。</p>
夏侯毅大动干戈，顾妍无暇顾及，她开始忙萧泓的婚事。</p>
虽然金氏是用了点小聪明，定下了甘氏这个儿媳妇，顾妍有些不喜，可既然萧泓还是萧家的人，顾妍也不会短了缺了二房的。</p>
正在最后确定宴席需要的食材，萧沥就过来在她面前转来转去，转得她头都晕了，不由嗔道：“你干什么呢，我眼睛都花了！”</p>
萧沥看了她好一会儿，拉着她到一边，只提了一句：“顾三爷明天处斩。”</p>
顾妍慢慢眨了眨眼，眼睑微垂，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头去看他。</p>
萧沥目光转到别处，顾妍不由就笑了笑，“你以为我还在意呢？”</p>
萧沥没回答。</p>
顾崇琰这几日一直都是疯言疯语的，大声喊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叫喊着说自己是镇国公世子夫人的父亲，谁要是敢动他那都是和国公府作对。</p>
萧沥当然是不在意他说这么几句话，看得出这人是失心疯了。只是经他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来顾妍确实是他的女儿。</p>
他们早就恩断义绝，可有着血缘上的关联，萧沥也不知道顾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p>
顾妍坦然笑了笑，“你也说了，那只是顾三爷。”</p>
他做了什么，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早就注定了。</p>
顾妍抱了抱他，“谢谢你告诉我，但是，我想，应该是不用了。”</p>
他不会忏悔，也不会改过，只有乞求她的拯救……既如此，便也没有必要再去送他最后一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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