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刺杀(1 / 2)

 抬轿的人听见吩咐,缓缓落下轿子,将轿帘撩开一半。里面的人撑着另一半撩了撩,终于官威十足地走了出来。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马上小卒立刻侧腰下马,快速跑到那人面前,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大人,茶寮干净了,您请。”

大人没有请,大人快步走向险些与轿子错身而过的年轻妇人,伸手略拦了拦,捋须笑道:“小娘子慢走,小娘子这是做什么去啊?”

那年轻妇人不见得多么容色倾城,一见难忘,但眉目间温柔多情,抬眸时更是水光潋滟,细看也颇为动人,难为这福寿郎坐在轿子里竟然都能隔山赏花。

秋池看不出小妇人是什么来头,只是觉得换作寻常人家的新妇,若出行在外时忽然被陌生男子一脸色中饿鬼般盯着,又言语轻佻呼唤,必然会又羞又怒又怕,可那小妇人不但不怕不羞不怒,反而停下来,极温柔大方地回了一句:“回大人,民妇这是探亲去。”

她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仿佛春光明媚中娇羞半开的茉莉花。

她身边的年轻姑娘低着头,半躲着,根本不敢乱看。两厢对比,自然小妇人又胜一筹。福寿郎被她温温柔柔的声音和水光潋滟的多情眸勾得情不自禁,走过去就要摸人家的小手。

小妇人侧身一躲,仿佛这时才晓得羞涩:“大人,人多着呢。”

福寿郎干笑两声,又捋了捋胡须:“来呀,本官要与这位娘子多多探讨民生,上茶。闲杂人等都退了!”

看到这里,一场戏已经能猜到结局。

秋池淡然转身,抱着孩子上了车,可她在车里等了很久都不见绝色上来,便撩开车窗往外看,余光同文小安撞上,然后才扫到绝色背影。

绝色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茶寮,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茶娘子忙前忙后地准备茶水点心,速度极快,一副恨不能马上逃离茶寮的紧张样。

不知道之前福寿郎问了什么,左不过打听那妇人身份之类。小妇人恭顺地坐在福寿郎相邻的位置上,一只手被握在福寿郎掌心,明目张胆地摸着。

“大人见笑,民妇闺名倒无甚特别,只乳名颇有趣味,乃家父为悼念亡母而起。”

“哦?”福寿郎大感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眼睛却在小妇人娇媚的脸上和圆鼓鼓的胸部打转,深秋寒凉,人人穿得严实且厚重,这小妇人身材却依旧浮凸有致,可见诱人,“不知小娘子乳名为何呀?”

小妇人道:“民妇一家都是布衣出身,家母虽然文识有限,却一生从容,不贪不妒,实在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洞明豁达。家父许是期望民妇也能如此,故而唤民妇顺娘。”

“顺娘?这顺之一字,似乎与从容并无关联之处,也考校不出贪妒之意。”

“大人想差了,人之贪妒皆从欲来,家母生前从容随心,心宽而能容人,无欲则不贪妒。岂非一切正是顺心而为?”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好!好一个顺娘!此名妙哉!”

“多谢大人夸赞。”小妇人淡淡一笑,抬眸间将逆风吹乱的鬓丝撩到耳后,霎时风情流露,如含春水,直把那哈哈大笑的福寿郎迷得骨酥体软,神魂出窍。可再看,小妇人右臂一抻,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寒芒秀剑。

铮然一声响。

福寿郎尚未反应得过来,他身边数位走卒已被小妇人一身杀气吓得本能一抖,纷纷握住了腰刀。福寿郎瞳孔皱缩,这才搞清状况,登时往后一仰,屁滚料流地摔到了马上卒怀里,指着小妇人哆嗦道:“本官堂堂中洲福寿郎,乃是专为九王爷寻求长生机缘之人!大胆刁妇!你你你……你放肆!”

小妇人一脸讽刺,剑芒晃进双眸,更见杀意:“狗屁的九王爷!天下之主唯我王姓轩辕氏,你那鹰犬一样的主子也配称王么!”说罢高呼一声“五娘”,那一直默默坐在她身侧的年轻姑娘早已腾身而起,跳出桌凳之外,闻言立刻从随身包袱里摸出两块圆筒之类的暗器来,不管东南西北,照着四周小卒就是一通疾射。

而小妇人身形如电,腕带寒光,一剑已刺向福寿郎咽喉。须臾之间,毫厘之差,却有一道黯淡长影自福寿郎后背往前斜出一撩,轻易就格开了小妇人全力一刺。

雪白剑尖擦着福寿郎的胡须向右上方歪走,小妇人只觉右臂整个一麻,想要缓一缓却来不及,便借力蓄力,使剑尖在半空来了个大大的圆抡,踅身再次斩向福寿郎右颈,剑尖比之前更进了两寸。

这一剑下去,福寿郎脖子不断也要烂半边。

出手阻止她的依旧是之前的马上卒。那人一身劲瘦,力气却不小,见状又是一格,却是用的刀鞘。刀身宽,刀鞘便宽,马上卒稳稳当当收剑入鞘,小妇人欲进不能,欲退却被倒塌的长条凳拦住了去路,情急思变,当下一脚踹翻茶桌往福寿郎身上砸去。

马上卒提携福寿郎后衣领退出三四步,剑刃顺势退出刀鞘,小妇人的胳膊也缓过了劲,遂改刺为戳,人踩着歪倒的茶桌高高跃起,自上而下向福寿郎坠去。

“五娘!”

五娘听见一声喊,立刻放弃与走卒缠斗,暗器直指马上卒。

还好早先已经走了一桌客人,眼下现场除了秋池一行四个,就只剩一个茶娘子,还好暗器也特意避开了她。

可即便如此,即便茶娘子早早躲在烧水的土炉子后头,也依旧被马上卒揪了出来,活活成了挡箭牌。

秋池看得揪心,却无力干涉,便喊一声:“绝色,走了!”

修灵之人不能擅自干涉红尘,望岚岛精灵更是,何况绝色还是神域来的,出身又高一层。除非他不使用灵力,只以纯武力对敌。绝色闪身避开流矢,笑了笑,仿佛觉得好玩:“再看看,难得的热闹么。”

秋池皱眉,却也不再说什么。

只听茶娘子尖叫一声,人在马上卒面前落定,已是怕得抖如筛糠,面无血色。福寿郎得了庇护,一时胆气丛生,怒不可遏:“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这刁妇是前任太史令之孙,今虞选官之次女——虞逢晚!周刑!给我杀了这刁妇!”

被称作周刑的,正是数度救福寿郎于生死之际的马上卒。周刑一面对峙一面道:“大人,您确定没认错人么?”

“绝不会错!先朝殇帝在位时,虞太史令何等铮铮铁骨,其子亦是惊才绝艳,满腹经纶,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刁妇跟她那殉了殇帝的祖父生得六七分相似,怪不得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可疑。”三言两语,把好色之欲歪解成火眼金睛,嫉恶如仇,当真是巧舌如簧。秋池哂笑着,继续听他辩解,“没想到太史令硬骨头,其子却是个软骨头,王都城破以后他失踪七八年,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那劳什子殿下身边的选官,号称什么文阁学士,宰辅之材。我呸!他们一家子早在先朝就被殇帝罢官,罢官之人,三代不可入仕!一群伪君伪臣罢了!这天下,唯有我九王爷是五域正统,龙子龙孙!”

好一番慷慨陈词后,福寿郎才平复怒火,再次道:“周刑,杀了这刁妇,提着她的脑袋去见九王爷,好处少不了你的!”

周刑得了明示,似乎终于定下心来,手揪着茶娘子发髻不放,一步步推着人往小妇人面前逼去。

茶娘子哭得不能自已,两条腿怎么都直不起来,整个人几乎全靠人提着头发往前走。小妇人剑尖离她面门不足一寸,被逼得步步倒退,五娘身负数刀血口,却也拼得走卒死伤殆尽。

“虞娘子,机不可失!”

五娘倚在唯一一张四角俱全的桌子边,费力提醒道。她身上都是伤,尤其后膝窝被人砍了一刀,血不要钱地流出来,可见伤口很深。

没想到这五娘年纪轻轻,竟如此能忍。

虞娘子还在退,却听后脚哗啦一声响,是残破桌凳被碰得翻滚了半圈的动静,不用回头,她便知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只是稍稍分心,再凝神时,眼前已疾速袭来一道暗影,正是周刑一掌拍飞了茶娘子。

茶娘子尖声大叫:“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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