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殇娇美俊俏的容颜瞬间蒙了阴霾，她的心头倏然颤抖，某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浮了上來，她如鲠在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p>
鬼女桑的唇角一抹凌厉的冷笑，她掀起冰寒彻骨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莫非殇，半晌才开口道：“虞尧是你的亲哥哥？你若真的跟他成亲，岂不是兄妹**吗？”</p>
莫非殇的瞳孔突然放大，她踉跄地退后两步，撞到了后面的妆镜台，几件桌边的首饰和摆件接连掉到地上，她几近疯狂的摇着头，嗓音嘶哑起來，“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是我哥哥，这不可能？”</p>
鬼女桑的眼神如万丈深渊，漆黑到透不进一丝光亮，她的语气冷冷淡淡，每字每句却如把把利剑直接戳进莫非殇的心窝，“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去刺杀虞尧吗？知道当初在鬼女洞我为什么放走你跟虞尧吗？因为你是虞家的女儿，是我用來报复虞家的工具？难道你不记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过你，你跟虞尧是不会有好结果的。”</p>
莫非殇的眼底蓄着晶莹闪亮的泪水，她的手指甲不由自主的嵌入肉里，几道血痕猩红刺眼，她联想到鬼女桑曾经与虞南翊的旧情，忍不住咬牙切齿得问道：“我娘亲是谁？”</p>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使屋子里的空气凝固起來，鬼女桑的脸色微微泛白，却波澜不惊地道：“虞南翊在与安素成婚前，我就已经怀了你，所以在鬼女洞不管你如何的忤逆我，我都沒有对你下过狠手，我要留着你报复他们。”</p>
莫非殇美丽的容颜青白交替，她像是看着魔鬼般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眉头狠狠皱起來，突然就像想到了漏洞般，提出了疑问道：“既然你先与虞将军交好，虞尧又怎么可能是我哥哥？”</p>
鬼女桑漆黑的眼眸扫过她的脸颊，莫非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垂死挣扎，鬼女桑唇边勾起嘲弄的笑意，解释道：“这是安素那个贱人的报应，她怀胎还不足七个月就把虞尧生下來了，差点因难产而死，你是足月出生的，你跟虞尧只是差几天而已。”</p>
唯一的疑惑也不存在了，莫非殇自小跟着鬼女桑长大，她对他异常的严苛，当然也非常的特殊，她早该想到的鬼女桑是她的娘亲，是她与虞南翊的亲生骨肉，那她与虞尧真的是……</p>
莫非殇突兀的抬眸，发疯似的将妆镜台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扫了下去，她猛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扭曲得可怕，她转过身用手笔直地指向鬼女桑，皓齿咬唇极愤怒的声音道：“你为了报仇，这么多年都把我置在黑暗中，把我当成你复仇的工具，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亲，我沒有你这样的娘亲，沒有你这样的娘亲……”</p>
鬼女桑的脸色明显有些僵硬，却还是浮现出凄然冷淡的笑，她瞟着莫非殇的竭嘶底里，仿佛她也是她所仇恨的人，“你有多恨都不要紧，只是你不可能再与虞尧成亲了，至于原因，我看你还是别告诉他了，亲兄妹相恋了这么久，你说他能不能受得了这种荒唐？”</p>
莫非殇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的脑海里几乎空白，痛苦到不能思考，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下人们的声音：“少夫人，您沒事吧，谁在里面？少夫人……少夫人……”</p>
鬼女桑听到声音，跃身从后窗逃走了，莫非殇看到脸上挂着担忧的下人们冲进屋子里，她将眼角的泪水拭去，面色平静地重新坐回到妆镜台边，拿起檀木梳子梳着自己如墨长发，她的眼睛空洞到令人害怕：“我沒事，你们都出去吧。”</p>
冲进來的丫鬟里面还有虞老夫人的近身婉诺，虞老夫人虽然不满这桩婚事，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让这婚事变得太过寒酸，毕竟她莫非殇是虞尧认准的人。</p>
婉诺将手里盛满首饰的托盘放在妆镜台上，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响起：“少夫人，这些都是老夫人的心意，奴婢看您的脸色不太好，您要保重身体，否则少将军可是会心疼的。”</p>
满屋子的下人听了这话都抿着嘴忍着笑，按理说准新娘子应该挂着更加幸福的笑，或者是羞赧的神色，可莫非殇的表情却是冷的如隆冬的天气，连喉咙里滚出的字眼都凉沁无比，“你们都出去，我想静一静。”</p>
下人们应声退去，屋子里静了下來，莫非殇的心里却像是起了风的海面，波涛汹涌。</p>
她将发髻认真地梳理好，又给自己细细地描眉，将口脂涂在原本就红润的唇上，精心挑了支吐着流苏的金凤凰钗子插入发髻，镜子里的她变得更加容色倾城。</p>
她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凌云院，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朝着五里林断崖的方向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