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看了眼包厢里的手势,清了清嗓音道:“秦娘,我主子不点花魁的舞,而是要您亲自舞一曲,,蝶恋花。”蝶恋花三个字,他加了重音。</p>
秦娘的脸色微微泛白,她似乎隐约猜到了包厢里面的人,她的心几乎要跳出來,会是他吗?怎么会是他?</p>
将近二十年,他都沒有來找她,今日怎么会來。</p>
二十年前的今日,那是她与他初次遇见,她为了救人犯了白蛰族的族规,被沉进了水塘,她拼尽全力挣脱绳索,游到岸边。</p>
她又渴又累又饿,与穿着下人衣服混出宫的他撞了个满怀,她偷了他的荷包,也偷走了他的心。</p>
蝶恋花是她跳给他的第一支舞,秦娘回忆往事,木纳的眼神沉默了很久,直到客人中有人起哄,“秦娘,黄金万两,你上哪找这好机会,赶紧献舞吧。”</p>
秦娘的思绪缓慢聚拢回來,她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回应道:“秦娘是爱钱出了名了,黄金万两我们风月楼再开多少年也赚不到,只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此生只为他跳蝶恋花,所以不得不辜负公子的美意了。”</p>
秦娘说完便退下舞台,安排莫非殇的悬空舞,她神思恍惚的回到豫鑫阁,金丝镶边的牡丹花图屏风后面,熟悉却又低沉的声线,仿佛压抑了很久终于开腔道:“沒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你始终沒有忘记当年对我的承诺。”</p>
屏风后面走出的人果然就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人,沒有任何预兆,他真的出现了,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p>
秦娘的心头霎时间涌上千百种情绪,欣喜、震惊、怨怼、痛苦,这二十年她无数次幻想重新遇到他的情景,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最初的相识他只是宝亲王,如今他已经登上皇位二十年,他是大燕国的皇帝。</p>
秦娘怔了几怔,缓过后,突然单膝跪地,冷冷泠泠的语调听不出波澜,“草民参见皇上。”</p>
她自称草民,是在怨他这二十年來的冷漠,赵羽朔几步上前同样跪在地上将秦娘狠狠拥在怀里,“我都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事都是皇额娘所为,你怨我对不对,怪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相信自己的心。你怎么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只求你能让我好好弥补,我要带你回宫,让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p>
秦娘的心慢慢冷静下來,她逃开赵羽朔的怀抱,站起身來淡淡地道:“二十年,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很多事已经都不同了,你现在贵为天子是可以带我进宫,可是皇宫对我來说就是关笼子的小鸟,我习惯了在风月楼无拘无束的生活,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开我悉心栽培的歌女舞女。”</p>
赵羽朔的脸上划过一抹失望,他伸出手抚上她历经沧桑的脸颊,温柔缱绻地道:“我在你面前,永远都不是天子,只是当年那个在七夕与你相遇的赵羽朔。我给你时间,不会把你关在笼子里,当然我再也不会在放弃你。”</p>
外面想起了突兀的敲门声,木月端着湄江翠片茶进來,那熟悉的茶香四溢,他们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从前。</p>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p>
“我想你怎么办呢?”</p>
“喝这种茶,这种茶的味道很像思念,喝光了我就回來了。”</p>
漪澜宫,虞皇后手里触摸着玉如意光滑精妙的纹理,她的心腹陆公公轻巧地脚步走进來,凑到虞皇后的身边,“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p>
虞皇后慵懒地将玉如意放下,瞟了瞟神神秘秘的陆公公,有些沒有耐心的声调,“什么事啊?如今皇上都不來后宫,本宫这还能有什么要事?”</p>
陆公公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虞皇后见状朝着下人们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p>
陆公公又挪了挪脚步,一本正经地道:“娘娘,奴才前日去看师父喜公公,无意中听到了个天大的秘密,皇上之所以冷待后宫,并不是因为忙于朝政,而是为了风月楼里面一个叫秦豫鑫的女子,她是皇上二十年前的情人,而且皇上今日真的去了风月楼,今儿可是七夕啊。”</p>
虞皇后的脸色骤变,牙齿间吐出几个字眼,“你是说秦豫鑫?”</p>
她皱了皱眉,恶狠狠地道:“以前皇太后避讳这个名字,本宫也以为只不过是皇上年少轻狂时候的事,可沒想到这个贱人竟然阴魂不散。你把邵护卫给本宫悄悄找來,本宫有要事吩咐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