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下官有一事不明。”李秉整了整衣冠,打断了丁一的回忆,向他作揖道,“如哽在喉,不吐不快,还请先生明示!”
“十年之间,先生纵横南北,先平关外之患,又拓云远之地,更将七海夷狄,尽纳华夏指掌之中!所谓名动天下,不过如是!”
“立功,不世之功,两广民治,关外拓地,云远开边,不胜枚举,皆不世之功;”
“立言,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壮哉斯言,足传万世!”
“立德,于公,群而不党;于私,先生为接济阵亡伤残战士,为免收书院学费,时常到营中与士卒同食……”
丁一抬手拦住了李秉,向他问道:“迂斋是要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死么?还是告诉我,可以死了?”
李秉被丁一这么呛了一句,一时这大喷子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憋得满脸通红。
“行、行,迂斋要问什么直接问吧,别这么膈应人。”丁一看着连接把这茬扯开,别把人憋出毛病却就不好了。
李秉禁不住咳了起来,好半天才喘过气:“先生诙谐,下官想问的是,先生所求何事?私下说句大不敬的话,以先生今时今日之权柄、威望,封丘也是去得的。”
他说的封丘不是指封丘,是指陈桥驿;当然也不是说陈桥驿,要说的是陈桥兵变;接着自然要说的也不是兵变,是指黄袍加身。说封丘,是指丁一是有称帝的实力了。这句要换十年前,丁一真不好懂,不过这么些年了,倒是一听就明白李秉的意思。
“然先生忠肝义胆,赤诚无双,究竟,先生何所求?”
要干什么?功德言都有了,兵权也有了,治理地方也有能力,军略更是举世无双,好了,简直可以黄袍加身了,但丁某人偏偏忠心不二,这就让李秉迷惑了,事实上,是因为李秉本身的喷子属性,才敢这么问。
其实一直跟在丁一身边文胖子都是有着同样的疑问,只不过他的性子,是不会直接这样问出来,此时听着李秉的话,却是聚精会神,伸长耳朵在听着丁一的答案。
丁一听着笑了笑,伸手示意李秉落座,又教曹吉祥斟了茶,浅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道:“迂斋问起,那我就简略地说一说。我原先不是这个性子。”说着他抬眼望向文胖子,笑道,“一言不合,拔刀而起,血溅五步,方是我的本性。胖子十年前就认识我,应该知道我不是妄言。”
文胖子听着也微微笑了起来,的确丁一以前就是这么个性子。
丁一放下茶杯望着李秉,微笑着道:“我做这么多事,只是不愿有一天,大明的将领要留下遗书‘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然后慷慨殉国;我不希望有一天,大明的将士要用血肉之躯,去堵住敌人的枪口。尽管这都是让人敬佩的血性和节操,但是,我希望,把这些悲壮机会,留给我们的敌人,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筑前,不是终点;倭国,也不是终点,我会一直走下去。”
“我希望五百年后的华夏子孙,他们不敢需要梦回汉唐,而是踏上征途,走向星辰和银河。”
李秉起身,眼角微红,长揖及地:“秉愿为驱驰,不辞粉身!”
这时却就见刘吉跌跌撞撞奔入来:“先生,大事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