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彬是个讲究体面的旧式士大夫,不好意思跟丁一这样大笑起来,可真是忍得连声音都发颤了,而且他很好奇,向曹吉祥问道,“其实何必如此麻烦?教营中士兵,认那犹太人的子孙为义子不就行了?”
曹吉祥笑瞇瞇地道:“一是少爷教导,要讲究“自古以来,便是华夏所辖”,神圣不得侵犯!一个是要这么干的话,若是咱们要以此为据,找马木留克的麻烦,那不还得把那认干亲的犹太人杀了,再推到马木留克头上?老奴前思后想,故此才这般去办。≤”
丁一不解地问道:“老曹,这犹太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去琢磨出这么奇萉无比的法子来?”曹吉祥也不是没见过钱的角色,真要打动得了他,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犹太人是真的有钱,法王好人约翰被黑太子击败而俘虏,赎回一位法国国王的巨额赎金,法国当时就是找犹太人要份子钱,可见犹太人有钱到什么程度?曹吉祥舔了舔嘴唇,弯腰象一条老狗也似的,凑到丁一边上说道:“光是现在收到的现钱,他们就给了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就是差不多十万两白银了。
这还不止,曹吉祥又补了一句:“每个人。老奴不敢贪没,都给了那几位营中士卒,不过要运回华夏去,舰队那边,说至少要收两成运费。”一万两,就是按着十六两一斤来算,也是足足三百公斤重;要按十两一斤算。那就得五百公斤了。
“你收了什么好处?”丁一可不惯着这厮。
曹吉祥也不敢在丁一面前耍花样:“彼等先前就给犬子送了三批胡姬,统共有三四十人。又分四次,赠了犬子阿拉伯马二十匹。黄金万两,珠宝零碎许多,算将起来,只怕也得接近万两黄金的价钱。”
“彼欲奚为?”饶是万安聪明,在边上也是听不明白了,这些犹太人到底要干什么?
是要以这近乎十万两黄金,来作为请丁一帮他们复国的订金?还是要报祖上的血海深仇?
曹吉祥听着,就得意起来了,笑道:“老奴不才。若涉军国事,也晓得不能妄有主张的,彼等只求大明户籍而已!彼在伊斯梅利亚、开罗、大马士革、耶路撒冷皆有生意,被当地马木留克横加勒索,其祖上就是不堪被勒索,而被欺凌至死的。若有个大明户籍,就算钱没有了,至少不至于丢命。当然,如果能为其祖上报仇。自然是彼等希翼之事。”
说到这里,曹吉祥笑着很贱:“若是帮其报仇,这军费自然是要另外算的了!”
就是说,近乎十万两黄金。人家就求弄五个大明户籍?
这得被欺负到什么程度?出这么大价钱,为了弄个大明户籍?
许彬听着,老先生胡子却不颤了。起来冲着丁一深深长揖:“今日方知如晋雄略哉!”
他不是曹吉祥,他是能在华夏就做到部阁主官的人物。那大局观不是曹某人可以相比的。
没错,这就是丁一的功劳。这就是丁某人十年以来的,所缔造的伟业。
大明的户籍,竟到了埃及的犹太人,愿付万金以求的地步了!
这就是丁一的功劳,这才是真正的扬威于域外。
“打赢了再说吧。”丁一倒不为意,扶着许彬坐下来,微笑着对曹吉祥说道,“自己弄的银子,自己想法子抹平,没见着华夏的户籍文书,别指望明军为了他们被欺负而出头就是了。”
曹吉祥听着丁一没要自己吐出银子,便高兴起来,连忙磕头道:“老奴省得!”
“这档事就算了,是我叫你去接洽,而招惹出来的。”丁一揉了揉太阳穴,对许彬说道,“养浩先生看看能不能偏劳一下?设一个入籍的衙门,符合入籍条件的,可以到衙门进行申请,考核,如果通过了,就允许他们入籍大明。”
已然是一桩做得过去的生意了,自然不可能把这生意交给曹吉祥手里,教他中饱私囊。
曹吉祥倒没异议,其实这事要不是他儿子恳着,曹吉祥也不至于会为了钱去弄这等事。
他投丁一门下,为的是权,名声,而不是钱,要不然把着团营,单是团营改编新军的师,换装之际,发饷之际,喝兵血都能弄得不少,何必到万里之外来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