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毕竟代表着端木家。
自己也是皇后的胞弟,岂能失了身份。
最关键的,这桩亲事关系着端木家的荣耀,能否再上一个台阶。
当然,染指军界,也是家姐的意思。
先不说天策府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连兵部,也是铁板一块。
东夏兵马大权,被姜候牢牢握在手里。
整个端木一族,也只有端木仲被封了个从三品左骁卫大将军,掌管南衙十六卫其中一只禁军。
而且班底还都是屠帅旧部。
如今天下纷争四起,只有握住枪杆子,才是王道。
姜叔夜浓眉微挑,缓缓放下茶盏,眼皮都不抬吐出一句话。
“县主?呵……您可真好意思说!”
“县主”乃亲王之女才配有的封号,端木家一个外戚,要不是仗着皇后,八百年也轮不上。
姜叔夜轻蔑一笑,阴阳怪气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一个浪荡子,不敢高攀,请回吧!”
当众拒婚已然扇了端木家一巴掌,自贬一下也不会掉块肉。
毕竟他们身后的,是端木皇后……
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换做旁人,姜小侯爷连这点儿唾沫星子都懒得喷。
刚穿越来没几天,姜叔夜大概明白了如今朝堂的局势。
东夏立国三百余载,到了这一朝,山河日下的帝国换发了新的生机,史称“隆武之治”。
当今圣人英武不凡,天纵之才,可谓东陆千古一帝!
十六岁时发动宫变,逐姑逼父、诛吕后,杀三王,惩奸佞……
长明宫一夜之间尸积如山,血流漂杵!
登基后勤于朝事,实施的一些列新政,使得摇摇欲倾的东夏王朝,重焕往昔辉煌。
在位四十余年,五征北虞,千骑踏蜀,一举荡平三百年未臣服的天疆诸国。
天下九州占其七,疆域远超开国太祖。
可就这么一位文治武功堪称绝代天骄的帝王,到了晚年修酒池,造肉林,沉溺美色,宠信奸臣……
致使如今的九州民不聊生,烽烟四起。
隆武四十一年,身体被掏空的圣人突然陷入昏迷。
这一睡,就是三年。
眼下的局面是:太子监国,安阳侯统御内外军事,凤阁右相严九龄辅政……
东宫那位,对于并非生母的端木皇后,又极其恭顺孝慈。
否则,端木一族岂敢在神都如此嚣狂。
姜叔夜不仅《演员的自我修养》倒背如流,历史也不差。
当今圣人不就是商纣王和唐明皇的结合体吗?
一手将帝国推向辉煌,一手又拖进深渊……
皇图霸业,转瞬成空!
姜叔夜每日除了外出寻死人,便是去天策府咨询。
天策上将府与安阳侯府一街之隔,上到长史,下到录事,俱都虚心求教,不耻下问。
到了晚上,熬油爆肝捧着东陆史书和近三年的抵报研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多做些准备功夫,活不过三章!
眼前这位端木三爷,听闻也是位修行者,武夫体系的八品,好像叫什么“破军境”……
这不,头顶上那股氤氲的红色气运,虽不及文曲星运旺盛的卢公,也算凑乎。
关于修行一事,姜叔夜倒没太多关注。
只知道整日跟着自己的魏老鬼,好像挺厉害。
记忆中,连阿耶都对他礼让几分,不然也不至于那副德性。
况且平日出入,不仅有天策府的“影骑”相随,更有藏在暗处的“谛听坊”保护,想找个人打架都没机会。
端木仲的眼神掠过爱答不理的姜小侯爷,望着正首端坐的美妇人。
“聂夫人就是这么教导你家三郎的吗?”
聂氏一脸为难的样子,看了看姜叔夜,丰润的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妾身只是三郎的姨娘,这个主……可做不了,还是等侯爷归来再议吧!”
前主自幼丧母,这位聂氏是姜候续娶的夫人,向来谨小慎微,安分守己。
整个府里除了姜候,唯一能镇得住这位爷的姜大小姐,如今又不在。
试问还有谁敢在姜叔夜面前瞎哔哔。
丧着脸的端木三爷瞅着这一家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最令自己想不通的,这名满神都的浪荡子,咋就跟变了个人。
好话歹话说尽,也是对牛弹琴。
为今之计,只能请家姐端木皇后出面了……
“赐婚!”
屠帅再是目中无人,皇家赐婚,天下谁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