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张帆收拾好雁翎刀、刀谱与玉佩,终于决定要告辞北去。现在得到《刀横七连斩》的刀谱,已经够他练习
好一阵子。他推开房门,朝达摩的禅房走去。既然要离开,好歹要和人家说明一下,要是不声不响地离开,情理上也说不过去。不论怎么样,人家救过自己的命。而且尼总和尚这几日照顾他的吃喝拉撒,让这样的和尚做这些琐屑的事情,他真的感觉欠下少林寺一个大大的人情。自己要是因为没有得到少林寺所谓的绝世武功,就心怀不满,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施主请留步!”正当他走上台阶时,身后传来一声慈祥的声音。
来者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和尚,相貌与尼总不同。尼总是相貌凶恶,此人脸上则笼罩着几分慈祥。他的身上一尘不染,僧衣整整齐齐,与达摩恰好是一个极端。只是左臂齐肩而断,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不知大师有何指教?”张帆见他走起来潇洒从容在,自有一种得道高僧的神采意蕴。心中已经对他高看了几分。不禁想道,“以前只听说达摩是少林祖师,没听过还有其他和尚能与达摩比肩啊?眼前这个和尚沉稳静笃,断一臂而能从容以对,万事不萦于心,只怕他的佛法造诣不在达摩之下。此人到底是谁?在山上五日,他见到的不过是达摩、尼总与数位小沙弥,这个和尚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从他的形态来看,他在少林寺的地位肯定不低。”
“小施主既然决定告辞,此刻便可离去。师父有疑难未解,现已前往山顶闭关,施主只怕是见不到了。”他右手深入怀中摸出一份小包,递上前去道,“这份是师父送给施主的礼物,可在路上打开细看。贫僧这就就叫尼总师弟送施主下山,阿弥陀佛!施主路上保重!”
张帆正想发问,那和尚却已经转身离去。尼总和尚早已经在山下等他多时,见他看向山下,急忙朝他摇了摇手。
看来人家早就知道自己今日要走啊!这不,马匹都已经准备好了。难道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吗?张帆苦笑着摇摇头,自己昏迷了三天,一身衣服早已经湿透,现在这身僧衣穿在身上不伦不类,当时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自己身上还能藏住什么秘密啊!雁翎刀与刀谱已经被人家看到过,以达摩的见识之强,自己的身份只怕瞒不过他。
尼总将马匹牵了过来,笑道:“小施主这番离去,以后常回来看看才好!”
张帆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刚才的和尚送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见到坐骑,随口问道:“刚才那位和尚是谁?怎么看上去与达摩大师有得一比?”
“嘿嘿,那是慧可师兄。”尼总闻言,立即傻笑起来,“我们少林寺所有的师兄弟,说起来只有慧可师兄得到了师傅的真传。”
“哦,原来你还有师兄,我本来认为达摩禅师只有你一个弟子呢!”张帆笑道。
“不是的,我们师兄弟五人,大师兄慧可,便是你刚刚见到的那位。二师兄慧育,四师弟僧副,五师弟昙林。小僧则排行第三,也是师兄弟之中佛法修为最浅的。”尼总黯然,随即一扫颓丧,笑着道,“去年师傅到达嵩山,在少林寺开山收徒,我们五人崇慕师傅的佛法精深,便先后投入山门。说起慧可师兄,可是大有来头呢!”
“师傅从南天竺东来震旦(古印度对中国的称呼),首先到达的就是南朝。那南朝武帝也是佛门弟子,师傅听他崇尚佛法,便进宫与他谈论,却总是见解不同。那南朝武帝主张自我解脱,师傅却说礼佛须静坐思悟。二人话不投机,师傅就渡江前来北朝了。当时慧可师兄正在雨花台举办法会,人称:神光讲经,委婉动听,地生金莲,顽石点头。”
“神光?你大师兄不是法号慧可吗?”
“不错,小僧没有解释清楚,也难怪被误解了!当时师傅路过那里,与师兄进行了一场辩论。大师兄佛法虽强,哪里是是师父的对手,被师傅反驳后,立即就要拜师傅为师。师傅不知道他的心志如何,只是不收。大师兄也是心诚至极,为了加深修为,对师傅紧追不舍。幸亏师父武学深厚,一苇渡江才摆脱大师兄的纠缠。”说起师傅的一苇渡江,尼总的脸上浮起一股得意的笑容,“师傅到达嵩山后,住在少林寺。没曾想大师兄也追到了这里。在山前跪了三个月,他来的时候是初秋,小僧前来拜师的时候,他还在山前跪着,那时候已经是寒冬了。师傅总是不理。为了表达诚意,大师兄便在雪地上断去一臂,这才被师傅收下。并取名慧可!”
“啊!原来如此!”张帆听他说完,心中震撼。如果刚才还对慧可有一丝不满的话,现在完全被敬意取代了。此人对佛法的追求如此锲而不舍,只怕以后的修为不可限量。青出于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五个弟子中,他虽然只见过慧可与尼总两位,却敢肯定。达摩禅师的衣钵只怕要传给慧可了。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顺着山道走了不少路程。尼总回过头来,惆怅道:“这几日与小施主相处,小僧虽然愚钝。却也看出施主不是池中之物,以后有缘,还望多多照顾少林寺。”他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张帆被少林所救,自当为少林效劳。”
张帆却知道他终是逃不了名利的羁绊,在佛学修为上与慧可上差太远。如果说达摩是普度众生的苦行僧,慧可是重视大道体悟者,那么尼总就流于肤浅,只能算是一个刚刚入门的佛教徒。
自己身受少林寺的恩惠,这份人情是要还的。尼总说自己不是池中之物,也不知道有什么根据。不管自己是不是池中物,这番前往六镇,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摆脱少林寺的羁绊,他的心似乎也已经飞越到六镇之上了。他跃上马背,向尼总告了一礼,拍马疾驰而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