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地让人心情压抑。北方的春天本来是清爽宜人的,即使阴天也会有一种别样的韵味。现在却像充满尸气一样让人感到窒息。
没有人能想象到京师洛阳此时到底是什么情景,短短半个月,已经有二十余位大臣被抄家,五十余位大臣被流放戍边。
左禁卫统领张敬之的神威将军府上一片忙乱。士兵们到处搜索着犯人,府上的丫鬟和家丁此时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更多的则早已横尸当场。只有那些桀骜不驯的家将们不服命令,和前来捉拿主人的右骁卫士兵杀了起来。
只听一声尖细的的声音传来,“不要放跑了张敬之,其余人等一律格杀勿论!”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听到上司催促,下手更不留情。
“刘元,要抓只抓我一个人,这些下人有何罪过!我跟你走,你命令这些人停手!”张敬之从左侧花园跃出,一掌劈飞一个士兵,看向发话的太监,眼中一片怒火。
“嘿嘿嘿,他们最大的罪过就是有了你这个主子!”太监刘元阴阴地笑道,“平时你不是挺神气的吗,也有哀求咱家的时候?可惜,咱家现在心情非常好,还想再欣赏杀人的乐趣!”
张敬之原本俊俏且充满刚毅的面孔已扭曲地变形,他目光如刀,直视刘元道:“这是我和刘腾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杀人,千万别逼我!”
刘元将拂尘甩到左臂上,右手顺势抚摸胸口,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我好怕呀!我怎么忘了!张大将军号称‘洛阳三杰’,一柄雁翎刀不知灭了多少亡魂。可惜,咱家不是被吓大的。”
张敬之眼睁睁地看着府中下人陆续丧命,耳中听到他们绝望的惨叫声,心中如同刀割一般。他夺过身边一名士兵手中的钢刀,身体如同夜枭一般飞向刘元,大喝道:“那我就先取你狗命,再杀刘腾!”
“那我们就先较量较量,看看你这个‘洛阳三杰’到底有多少实力!”这时从刘元身后闪出一人,全身漆黑如墨,在这夜色的掩盖下,只留下一条朦胧的身影。他手扬一柄奇形兵刃,迎向钢刀。
“乞伏穆景!”张敬之眼中放出冷光,“原来你早已投靠刘腾!”
乞伏穆景素有“山胡第一高手”之称,一柄西域镰刀不知收割过多少生命。这个人五年前还默默无闻,却在击杀恒州刺史慕容远之子慕容舒宗之后,一战成名。乞伏穆景早已经放出豪言,要亲手击败“洛阳三杰”,张敬之对他是闻名久矣,没想到确实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张敬之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胡太后的眼中之钉,她为了能掌握朝政,必定要斩杀异己,自己因为上书反对太后称制,那是断无活命的道理了。自己身死事小,一想到温婉柔顺的妻子和刚刚四岁的帆儿,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傲气,暗暗发誓道:“大丈夫生立世间,不能保护妻小,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间!我今日就是拼却一死,也不让真儿受到伤害。”
乞伏穆景眼中一阵狂热,交手之人自己向往已久,在洛阳三杰中,张敬之的实力更胜一筹,铁骑社老大宇文雄可排第二,至于排名第三的右骁卫统领元敬业,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时才适才自己略一交手,便感觉对方实力强劲,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刘元看到张敬之身陷囹圄,心中暗暗得意,“张敬之,你武功虽然高强。但又怎能是义父的对手。今日你身死家灭,可不要怪咱家心狠,谁叫你不识时务!”想到正在赶来的左禁卫将军元渐和右骁卫统领元敬业,他奸诈的脸上更是狂态毕露,“不知道你的上司和你的好友联手捉拿你,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张敬之和乞伏穆景交手十余回合,心中暗惊:“乞伏穆景果然不凡,不愧山胡第一高手之称。这次左右两卫前来拿我,我可不能久留。这个帐,以后再算不迟。”他想到这里,以目光暗示方九天,叫他想办法将夫人带离此地。
方九天是他的心腹之人,自然明白他当前的处境。当下趁着混乱向左厢房摸来。
地上满是死尸残肢,汩汩的鲜血在火光的映射下,显示出一种恐怖的黑色。在厢房外侧,右骁卫的士兵已经将房间团团围住,却不敢再向前一步。在火把的照耀下,门前台阶上站着四个壮汉如同凶神恶煞,身上的铠甲残破不堪,全身像是在血池中浸泡一般。他们四个站在那里,外围的士兵眼中充满敬畏,庭院各处杀声震天,五百多护府家将与朝廷的官兵杀在一起,此处静的却像是修罗坟场。
方九天瞧着他们,心中略感安慰,知道后院暂时无恙,但还是禁不住地问道:“四位大哥,夫人和小公子怎么样了?”
那四人瞧见方九天朝这边杀来,心中狂喜,“方老弟,小公子快降世了。夫人暂时无法离开,将军那边怎么样?待我们把这批兔崽子宰杀干净,再带夫人出府!”
周围的士兵见到方九天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杀人如同割草,纷纷向他围来。方九天见状,高喊道,“你们保护好夫人和小公子,这些人我来料理。”
张敬之和乞伏穆景战斗正酣,府外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大地也随着震动起来。刘元心中喜悦,他抱着看戏的态度盯着张敬之,“张敬之呀张敬之,以前你得意的时候,正眼也不瞧咱家,今天咱家就叫你知道忽视咱家的代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我张家真的从此在世上除名了。”张敬之见对方陡增强援,心中大急。他和乞伏穆景实力相若,心急之下,招式便见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