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里?”张帆除下面罩,似笑非笑地看着元诩,“看的出来,你还不想回到皇宫。”
元诩苦笑着表情,一把将黄袍扯了下来,握在手里搓了搓,然后扔在地上,“其实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朕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哦?”张帆拾起黄袍,展开认真看了起来,“假如你不回到皇宫,那我的大将军岂不是没的做?”
“你真的很想做这个大将军?”元诩奇怪的看着他,“你不会告诉我,你今晚到刘府就是为了朕这个大将军吧?再说朕现在回去,不是继续做老太婆手中的傀儡,就是做元叉手中的木偶,有区别吗?就是朕想封你,也是没有人承认的,你动不了一兵一卒。那样子的大将军岂不是无味的很!”
“呵呵,不错!我本来想把你交给义军的。不过现在我又改变了想法。”张帆走到一棵合抱粗的松树前,将黄袍挂在横枝上,抽出匕首在树干上画了若干个符号,然后不慌不忙地把匕首插在身上,一把拉过元诩,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感兴趣!”
张帆做好标记,却是告诉方九天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这是他们独有的联系方式。
洛阳北,邙山上。
向下望去,整个洛阳尽收眼底。其中最显眼、最辉煌的地方当然是皇帝居住的皇宫!
元诩呆呆地看着山下,一阵夜风吹过他的脸庞,如同在重新雕刻他的人生。邙山他不是没来过,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今天的这种美丽?
“你真的只有十四岁,你确信?”一路上被张帆的机警所折服,他实在不得不怀疑现在人的年龄,“你在刘府潜伏,出其不意地击杀朕身边的侍卫;然后带朕躲过御林军的追杀,再到后来躲避巡查队伍,带朕出城。每一次即使是皇宫内的顶尖高手都不一定能办得到。朕假如有你这身功夫,又怎么会寝食难安!”元诩感叹道。他实在是颓丧,也很是灰心。从懂事起就充当傀儡,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张帆走上前去,搂住他的肩膀道:“你要是有我这份功夫,还能做得成皇帝吗?你从小生长在深宫,又怎会明白江湖草莽生活的艰辛。我从四岁起就开始接受锻炼,那个时候你还在奶娘的怀里撒娇吧。我们每个人都羡慕别人的生活,是不是说别人的生活就一定比自己好呢?”
元诩目瞠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感叹。
张帆躺在地上,随意地拔了一根枯草咬在嘴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老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酷呢?前世没钱娶老婆,被人家一刀送往这个世道,来到这里后四岁起就接受惨无人道的训练,虽然他没有抱怨过,可是每当看到楚轩和楚韵兄妹快乐的样子,他仍然知道自己的童年正在失去。
他幻想自己可以像前世生活中一样,每天到街上买上一串糖葫芦,和小伙伴们一起捉起迷藏。日落的时候在父母的呼唤声中,意犹未尽地回家,然后撒娇地说一声:干嘛找的这么紧啊,我玩一会就回家了!
他想过逃走,每当这个时候,方叔叔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一样,用一句话一样堵住了他的退路:你想替父母报仇吗?想的话,你只有努力地训练,使自己更加的强大,才会有希望!
所以他只有忍耐,直到焚天火戟的出现,他这才直到,自己已经没有了童年。那些可以随意地挥霍,可以大喊大叫,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的日子已经不属于他。或者,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他在这个世道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从某种本质上,他其实就是另外一个元诩,一个被命运操纵的傀儡。区别在于,元诩是被别人架空,无能为力,自己则是心甘情愿罢了。
所以,当他看到元诩那双心灰若死的眼睛时,竟然忘记当时的初衷,将他带了出来,为的就是和他好好地说上一顿话。一席话后,他竟然想道,“我不逃跑并不代表我不可以离开。对,是离开!不是逃跑。我也是很忙的!并不是不想做事!”
想到这里一阵兴奋。他吐出口中枯草,看向远处道:“喂,我带你来到这个地方,可不是陪你发呆的。你最好赶快收拾自己的心情。皇帝失踪了,只怕现在洛阳也快翻了天了,你的那群手下虽然笨了点,这么长时间了,也会很快查到这里的!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朕是一国之君,说什么也是不能真正逃走的。祖宗的江山社稷又怎么能说丢就丢!”元诩站在风口回头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你要是跟着朕回去,朕虽然暂时不能封你为大将军,封你个开国侯的爵位还是可以的。你有没有想好?”
“哎,说不过你!”张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我虽然从小就憧憬着和伙伴们一起玩,可从来没有想到打劫着一个小皇帝玩啊!”
他心中暗想,你抛不开祖宗的江山,我又怎么放得下祖先的遗志。我们终于要成为敌人的。只觉得世事总是充满无奈,没有一件可以自己掌握。这个世间,又是谁在掌握别人的命运?
“老子现在的心理年龄比你大多了!难道还不如你明白!”
“你虽然打劫朕,朕却是要谢谢你。因为你让真明白了很多道理。”他转过身,反手搂过张帆,笑道,“朕的那群手下虽然笨了点,可是他们现在仍然找了上来!而你,最好把这身衣服扔了!”说罢,迈脚走了下去。
张帆笑眯眯地看着山下的火光,不慌不忙地脱下夜行衣。一抖手中的火折子,夜行衣已经烧了起来。
山脚下,一群火把将周围照的光亮,急速向山顶行来。
看着元诩的背影,张帆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他大叫道:“你难道不知道要是没有太后,朝政也不会变得这样坏。你为什么要怕太后!”
一声叹息传来:“因为她是朕的母后!”
洛阳,北宫。偌大的宫殿内,数排房子整齐地排列着。
这个宫殿本来是贬谪妃嫔的地方,也就是大魏的冷宫。自从大魏开国以来,无数妃子香消于此。被囚禁在这里的,很少有人能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