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众人还未醒来,就听见有人大呼:“跳河了,有人跳河落水了”,众人惊醒,志远来不及穿衣,出来一瞧,一年轻妇人正在河中上下扑腾,昨日贩盐小伙已下水救人,志远担心河流湍急,一人下河救人力不从心,便也下水了,两人连拖带拉把妇人救了上来。几位夫人急忙把妇人头朝下拍背,妇人“哇”的一口就把水吐出来了,然后慢慢有了知觉。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苦跳河呢!”“好手好脚,只要不懒总有活路!”“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大家帮着想办法啊”,几位夫人轻声安慰到,这时更多妇女也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妇人。同是女人,当然知道女人难,还是在这偏僻的垦荒之地,一路上的艰辛自不用说!
眼见妇女身着破败的单衣,头上缠了块白布条,志远大概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这时人群中一小伙说到:“此妇是在此垦荒的湖北人田三之妻,前天我看到这妇人死命的向一群男女老少磕头,乞求他们给她留条活路。出于好奇心我就上前问发生了什么,才知道是她的湖北佬亲戚在吃绝户,把她赶出了家门!”。
“此风甚恶啊!我等在途经湖北时也遇到过。绝不能让此风在蜀地兴起啊”志远决绝的说到,“是啊是啊,这帮天杀的,我等定要为此妇讨回公道,誓要扼杀此股不正之风”众人附和着,江南文人的志气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于是志远取出笔墨纸砚,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一篇条条在理的状子就写好了。于是众人扶着妇人就来到了县衙,妇人敲响了鸣冤鼓。不一会儿,县太爷就升堂问案了。妇人递上了状子,县太爷看了后,不由气得胡须直哆嗦,尽说世态炎凉,但是亲人如此绝情倒是开了眼界,遂命衙役传唤了被告。
这群被告到堂,却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县太爷惊堂木一拍,质问被告为何要抢夺亲人财物。这帮湖北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屑的说:“这吃绝户是我们湖北当地习俗,就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任何人不得过问。我等在太平县辛苦垦荒,且已入籍,这帮过路之人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众人怒火不打一处来,纷纷叫嚷着:“抢人家产,逼死良民怎么就是家事了?”,“我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就狗拿耗子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把人逼入绝境不得好死!”但任凭怎么劝说怎么讲理,这帮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还决绝的放出狠话“这个绝户我们吃定了”。
志远见状,向县太爷施理说到:“朝廷迁徙大量人口入川,是为繁衍人口恢复经济,吃绝户这等灭绝人性不留活路的做法,于朝廷的初衷不合。再者,朝廷迁徙我等文人士族入川,更是为普化王道,教化民风。此妇人也是他们的亲人,不帮助亲人在此垦荒安身立命,却把亲人置于饿死冻死的境地,于情于理都天理不容,所以我等并非无事取闹!只求县令大人主持公道,勒令他们返还妇人家产!”。
这帮湖北佬眼见自己不占理,放出狠话“我们迁徙入川垦荒实属不易,若是县太爷不认这个理,我等就只有前往他地另谋出路”。县太爷此时犯起了难,其实他心里也非常厌恶湖北佬的所作所为,但是蜀地这些年本就人烟稀少土地荒芜,更何况这人迹罕至的太平县,好不容易有湖北人来此垦荒,怎么能轻易放走呢?要知道整个蜀地经过这些年的人口迁徙和修养生息,总共也才百来万人。
眼见县太爷犯难,志远毫不犹豫的说到:“若是县令大人杜绝此风,志远一家十来口人,愿意留下在此垦荒!”,众文人志士见志远如此仗义,遂也决定留下在此地垦荒。县令大喜,当即许了志远的要求。这帮湖北佬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志远怕他们口头上答应背地使坏,准备吓一吓他们,于是就说:“吃绝户乃前朝遗留的歪风邪气,竟还敢拿来在当朝作威作福?你们难道是对前朝还有念想?”志远说的其它道理,这帮湖北佬都选择性无视,但是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们惊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当朝对于旧朝余孽那是彻底斩草除根,牵连上关系可是要被杀头株连九族的!忙说:“不敢不敢”这帮人识趣的下了堂。
事后,县令单独会见了志远等一行人,觉得志远为人正直,才华横溢,是读书人的楷模,决定向朝廷参奏,表彰他们一行人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且重奖志远一头耕牛。要知道一头耕牛在当时,可是一笔天大的奖励,这件事风一样快的传遍了四乡八邻,很多人前来看耕牛,更是想结交这位朋友。志远经此一事,名声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