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下午的时候,陈西本来是想在陈北家给陈东打个电话的,一来给老兄问问好,二来探探虚实,直接或间接了解他是否给自己发过消息。但三兄弟聊着聊着,陈西就把这事给忘了,再想起时已是晚上,陈西不想在晚上打扰陈东,月亮的潮汐都能够影响人的情绪,何况是他的一个电话。陈西在心里忖了忖,就决定明天上午再打给他。
老婆对陈西说,今天你跑也跑了,忙也忙了,应该精力有所损耗,今晚就不用睡书房,可以在卧室美美地睡一觉。陈西反而持相反的看法,说身乏了,心却会兴奋,此消彼涨,还是一切照旧。老婆嗔了他一眼,说你这又是什么逻辑?这有什么因果?身心是两个统一的整体,不存在此彼,更不会存在非此即彼一说。陈西想她这个形式思维的典范,逻辑思维的障碍,什么时候也学会辩证地看问题了,如果再争辩下去,自己肯定会占下风,就采取“拖”字诀,顾左右而言他,说再坚持一个星期,自己的病,一个星期之内肯定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能够被确诊,到时对症下药,马上药到病除。又说是病不是病,睡不着真要命。老婆见陈西这么一说,也不强求,只是说她这几天一个人睡,也不习惯,也不太容易睡得着。陈西笑了,说:“你还睡不着?我在书房里都能听到的说的梦话了。”老婆马上问:“那你听到我说了什么?”陈西说:“别的我不记得了,有一句我是记得的,你不知对谁说,这件事不能告诉陈西。”老婆知道她遗传了父亲说梦话的习惯,不梦游,但说的梦话如白天与人交流那么自然,她想了想,说:“我昨晚没做这样的梦呀?”又沉思了下,说:“难道这句话你在书房里都能听得清?”陈西说这句话倒不是她这几天说的,是他俩躺在一起的时候被他听到的,就牢牢的将原话记了下来,昨晚他听到她说的梦话,他听不太清,就不可能记住了。老婆于是独自回卧室去睡,临走时仍不忘自言自语:“我不记得我做过这样的梦了。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梦?”
现在枪就顶在陈西的头上,要他做出选择。如果有点大的风吹草动,他就会被爆仓,如果他及时止损割肉,他又不甘心。自己不能在黎明前倒下,水到绝处是悬瀑,人到绝境是重生,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想这样给自己找借口,有时他甚至希望他被爆仓,去检验一下这些年他“假修行”后的修为程度,能不能够如凤凰般涅槃重生。人心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想要又不想要,一个我说要,一个我说不要,两个小我在自己的头脑里打架,吵得不可开交,一个站在旁观,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怂恿自己向死而生,一个我则关联着他切身利益,捏着他的命门,告诫他毛之不存,皮将焉附。二个我互撕着,谁也占不到上风,从“如梦幻泡影”的梦境体验来看,看热闹的我似乎略胜一筹,但从“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来看,则是作为本钱的我稍占上风。陈西就在这左右之间摇摆着,神魂颠倒。
如果老婆能作为他的坚强后盾,他可以放手一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如果不搏,他就永远不会有机会成就,沦为无咎无誉的庸人,在年复一年的日子里消耗着光阴,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但如果他拚搏了,虽然最终的结局仍然一样,一样的尘归了尘,土归了土,但他在生命中划过的一丝丝光亮,不求亮穿天际,至少还可能照亮他人,给家庭与老婆带来幸福,而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整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操心,甚至争吵。一白遮百丑,有钱虽不能成就所有,但至少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以上生活中的问题。
以前陈西经常思考“我是谁”这样的问题,直到长大后这个念头仍在他脑海中时不时地冒出来。我生之前谁是我,生后之后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两眼阖上又是谁?这个千古谜题应该每个人都思考过,我为什么是我的意识?这个问题只能存在于脑海中,任是怎样的语言或文字表达出来,都与意识中所想相去甚远。基于此,人的好奇性就会占领上风,总想打破点什么,重新又建立点什么,不安分的人被这思想左右,反过来指导他们行动,所以出现了这个看起来无常不能建立永恒秩序的混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