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野背着翠娘回到长歌草堂的时候,天已经将将明了。
东方采薇和王大哥、小希守在门前,一夜不曾休息,见人回来,赶紧搭手,将翠娘抬到屋里。
翠娘身上只是些皮外伤,采薇仔细擦伤、上药,表示没有大碍。主要是精神上受了刺激,需要好生歇歇,等醒来再喂些宁神疗养之药。
唐野见任务完成,心里终于松口气,默默离去,摇摇晃晃地回房间休息,仿佛喝醉了似的,进门时,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便索性在地上睡下了。
恍惚间,发觉有人掰开他的嘴,喂进去一颗药丸,他知道是东方采薇,便将丹药含在嘴里,只是口渴力亏,迟迟咽不下去。东方采薇取了泉水,喂给他,才顺利咽下。
几人又花了老大力气,将他抬到床上。王大哥和小希跪在床头,朝着唐野和东方采薇,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采薇不忍,当即扶起。然后捏出两根宁神助眠的药香,将其点着,一支递给小希,比划示意,叫他们回房歇息。
一支留在唐野床头。
即使睡下了,身上的疼痛仍在折磨着唐野。东方采薇峨眉微蹙,解开唐野的衣服,所见之处,尽是伤口。苍白的嘴唇,额头上的裂痕,腹部仍在不时冒血的伤口,半壁身体的筋骨肿裂、淤青化黑,浸血的衣衫,因痛抽搐的肢体,一处处,一幕幕,让采薇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她取来药箱,小心翼翼地给唐野处理每一处伤口,每处理完一处,额头忧愁便散去一分。
采薇只有在处理病人伤情的时候,才笑不出来。
她心疼每一位病患,治好他们,让他们笑起来,是采薇一直在做并打算做一辈子的事情。
将唐野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后,已经日悬中天,她匆匆整饬一下,便出门去买吃食,回来后分给王大哥一家些,又喂给唐野一些,自己只喝了一碗清粥。
翠娘已经醒来,见着王大哥和小希,抱头痛哭。一家人又齐齐整整地给东方采薇磕头,他们只是普通人,这是他们最朴实最诚恳的感谢方法。
采薇拦不住,收下了。
问起唐野的伤势时,她只是摇摇头,应该会醒,只是需要时间。
三日后,唐野总算醒来。
他本身的自愈能力加上采薇的丹药和外伤治疗,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只是睡得时间有点久,肚子空空,无甚力气。起床时,发现身上穿了一套新衣服,不像是自己的。房间里也有香味,是药香,闻起来很舒服。
唐野打开门窗,听见有人在吵,便拖上落日刀,一路扶墙,来到门口。
小希见他醒了,连忙跑来扶住:“唐大哥,你醒啦?”
“嗯,外面怎么了?”
“有混混闹事,说这是他们的院子,就要闯进来,东方姐姐跟我爹娘正拦着他们。”
“走,去看看。”
小希扶着唐野来到门口,东方采薇见他醒了,笑如春晴,过了捏了捏脉。
王大哥和翠娘也在,拥到跟前,一口一个恩公地叫着,就要当面跪下来磕头,唐野赶紧扶住。
现在不是叙旧说话的时候,他拖着刀,一步一步来到最前面。
门口的混混不是旁人,就是那日小还楼门口插队的三名贼眼汉子,不停地扯嘴喷粪,后面还坐着个人,正吃茶看戏。
“小子,冤家路窄啊,还以为你跑了呢!你看看你们,一个哑巴,一个小屁孩,一个残废,还有俩废物,还想开医馆,趁早滚蛋!”
“嘿,鼠哥,他那刀不错,可以留下来抵债!”
“对,把刀留下,你们走吧,咱们两清!不然的话——”
唐野横刀而立,抬眼问道:“不然怎样?”
“不然,送你们上天!”
“滚——”唐野大喝一声,狂刀破空,天庭龙鳞乍现。
三贼被唬的撤出两步,忽而见其只有一重龙魂,当即撸胳膊踢腿。
“我当多厉害呢?一重龙魂,亏你好意思亮出来!”三名贼眼汉子当即亮起龙鳞,居然都是三重龙魂!
唐野主动出击,斩浪式侵略如火,只一招就将三人杀退。这三日的修养,他充分吸收了小还丹和金刚丹的药效,力量猛涨,对付眼前这样的家伙,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身后那位喝茶的,才是重点。
三贼被一招逼退,脸上挂不住,打算再上,却谁也不敢当先。落日刀的锋利肉眼可见,他们的兵器只被咬了一口,便不成样子。
“小子,有本事不用刀,咱们对对拳脚!”有名贼子自以为说了句聪明话,可以挽回点面子。
唐野没有答话,佯装再攻,那三贼抱头鼠窜,赶忙躲到第四个人的后面。
这一幕把东方采薇几人看乐,小希更是躲在后面笑出音儿来。
那还在装蒜的第四人模样倒是正经,衣衫干净,发须明快,努力显得文质彬彬,见他慢慢咽下嘴里的茶,说道:“兄台这般粗鲁,是不是过分了些?你要是跟我这些弟兄道个歉,我就原谅你。”
“噗嗤,”小希捂着嘴,往门里躲,“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憋不住了。”
王大哥和翠娘却是害怕,赶紧拉着小希往里走。
东方采薇站在唐野身后,端手扶风,裙摆花扬。
“算了,童言无忌。在下司徒登,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敢问姑娘芳名?”司徒登起身,迈着君子步,行着书生礼。
“不用客套,你来做什么?”唐野猜出一些来。
“没什么,只是听我这弟兄说,那位姑娘心慈仁善,为了救人,将价值两枚紫币的小还丹毫不犹豫地便送了出去,司徒佩服,所以来上门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