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薄贵姓周,你便称呼周主薄。”
回答何六的是带路那人,或许在地位更高的人边上,语气里的那股目空一切倒是彻底消弥了。
这不是也能好好说话吗?
何六只一拱手,不多言谢,向着主人开口道,“回周主薄,我便是何六,酒票也确实经我手而出。”
何六没有再用“在下”的自称,不想惹麻烦,不过也没有用“小的”之类的蔑称。
“就我所知,你没进过学,本以为你这般年纪,正是粗鲁的时候,未想到还算知礼。”
这周主薄自然也不是旁人,县城里也只有一位主薄,便是周晓生。
“如此也好,说话也方便些。”
挥了挥手,旁边随从便摸出一锭银子呈至石桌上。
“这里是十两银,你拿去,然后帮我做件事。”
何六眼皮一跳。
没有动作,而是开口问道,“不知周主薄要我帮忙做何事?银子便不要了,只要能帮得上忙,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黄鼠狼掏银子给鸡拜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你年纪不大,疑心却是不小,安心,既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也不是叫你去作奸逞恶,或者说,这些事我哪里还需要你来帮我?”
周晓生被何六逗笑了起来。
拿着合起的折扇将那锭银子向何六推了推。
“不过只是叫你多拉些店家一道卖那些酒票而已,如何?”
何六摸不清这人的路数。
他多拉些店家进来现在的联盟,便能拿走这十两银子?
他本来就在做这事啊。
而且从这些官府中人先前的言谈来看,何六不认为他接下来的动作,这些人会不知道。
“既然只是如此,我一定做到便是,至于这银子…周主薄还是请收回去吧。”
何六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虽然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是这银子他肯定是不敢沾的。
“不,不,不。”
周晓生摇着折扇。
“你没完全明白,我知道你在做这事所以才来找你,但你现在的进度却达不到我需要的程度,我还知道你今晚会和天然居还有醉仙楼两家管事商议…”
再一次点了点石桌上的银子。
“所以我需要的是,三天内这东城半数以上的酒家都能聚在一起,你明白了吗?”
何六没有着急出声答应或是拒绝。
因为他实在不清楚这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也就完全不清楚应下这事会有怎样的后果。
反倒是那“三天拉一半酒家进联盟”的事情本身不算什么难题,按照何六原本的计划,也是在月底前达到这个数。
如今不过提前几天而已。
周晓生见何六不吱声,也不催促,随意改了话题胡乱说了起来,“酒票一事,伙计能拿到的赏钱是打你的那份里头出吧,酒楼让价一成,然后出剩下九成里的一成作你的酬劳,也就是一百文去掉十文,余下九十文里出一成,即九文钱。”
这些本应该只有何六还有两家管事知道的秘密竟被此人就这样随意的说了出来。
“伙计们卖一百文拿走七文,你便只剩下两文,也难怪两家酒楼会答应由你这么个外人来居中调剂,毕竟按他们先前所想,卖出去一百文只用付你两文钱,酒水明面上的价也没降半点,只要卖出平日里多出一半的酒水,他们便能连本带利收回这一部分的支出,更何况你们约定的销量还远不止一半。”
就像是在何六同两家酒楼管事商量的时候,坐在一旁亲耳听到了一般。
“你的做法确实非常聪明,我初闻此事的时候都差点不敢相信你的年纪,这样火中取栗之事竟被一个未进过学的十三四岁伙计真给办成了,着实稀罕呀!”
何六越听心越发颤,只感觉自己在此人面前竟好像一丝隐秘都无!
这就是官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