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p>
默默走了半个多小时。</p>
“格斗家就是个笑柄，”扬格沃低着头往前走，对跟上来的夏川说。</p>
“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夏川说。</p>
“你太天真了。”扬格沃说，然后他看见夏川脸上憨厚的笑，说，“你可以一走了之，我却还要一直留在这里人受他们的嘲笑。”</p>
“所以我才教给你格斗技啊，”夏川说，“这样，就算我走了，你也可以重振格斗家的威名。”</p>
“呃，我勉强能够理解你的自信，但是，这对我来说，太难。”扬格沃说。</p>
“大叔，你又捏起拳头了，”夏川说，“松开手，用手掌。”</p>
扬格沃下意识的松开手，愣了一下，说：“你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甚至有些呆傻，但是谁要敢小看你，一定会吃亏的。”</p>
夏川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个，是桃泰龙大叔……”</p>
“桃泰龙大人会告诉你小心低调，隐藏自己，但他不会教你这些奇怪的格斗技和这些奇怪的道理。”扬格沃说。</p>
“呃，”夏川愣了，好半天，等扬格沃走远了，赶紧跟上去说，“是我的老师教的，但是……”</p>
“你的老师是个有智慧的人，”扬格沃打断他，“可惜我做不到，一味地隐忍和示弱，只会让小看你的人更加猖狂，虽然，你针对的是那些企图谋害你的人。”</p>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付格斗家，可是我觉得有时候，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跳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得……”夏川争辩。</p>
“这是武者的根本，是格斗家的尊严，我不能退缩……”扬格沃又握起拳头。</p>
“嗯，我明白了。”夏川说。</p>
“你不明白。”扬格沃说，“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从来没有把你的拳套放在眼里，从来没有认真小心的对待你的武器。”</p>
他接着说：“我承认你的格斗技很强大，但是你对武器的态度，让我无法承认你是一名合格的格斗家，你对自己职业缺乏最起码的重视。我现在有些后悔跟你打赌了，你的格斗技再强，也掩饰不了你对格斗家的毫不在意。”</p>
夏川突然站住。</p>
扬格沃也站住了，说：“快点吧，我会尽量帮你完成你的攒钱计划，好让你你早日回你的西大陆去。”</p>
“大叔……”夏川想说些什么，但无言以对。</p>
扬格沃戴上挂在腰间的拳套，说：“要小心了，兽潮开始以后，森林里的危险程度是以前的十倍。”</p>
他只带了一只拳套。另一只一直挂放在小屋的墙上，每天他都小心的擦拭护理。</p>
“这……是这里的江湖道义吗？”夏川呆了一会儿，看着步步走远的扬格沃，若有所思。</p>
……</p>
一路上，夏川和扬格沃都没再说话，默默前行。</p>
半路上遭遇了几只落单的野狼、豹子和野牛，都被扬格沃轻松猎杀，两人随手割了一些嫩肉块，将剥下来的皮和利爪、犄角细心埋藏起来，等回来的时候在一起带回去。</p>
走到第一个落脚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两伙人在做晚饭了。</p>
那些人也不理会夏川两人。</p>
树顶平台一共有七八个，夏川和扬格沃选了一个稍微小一点的，也开始炙烤半路上猎到的牛肉和狮子肉。扬格沃说狼肉不好吃。</p>
夏川去打水，远远地看着人数最多的一伙冒险者，拿着自己呕吐过的陶锅做饭，有些不好意思。远远看去，那个陶锅缺了一个口子，是那天落地时摔坏的。</p>
两人吃完晚餐，默默地坐着，夏川继续打坐，扬格沃终于说话了：“你这是在学魔法师冥想吗？”</p>
“不是，”夏川轻轻吐气，说，“这是我的老师教我的格斗技。”</p>
“我很怀疑你，和你的老师，其实并不是格斗家。”扬格沃说。</p>
“嗯，其实我自己也怀疑。”夏川说。</p>
“怎么？”扬格沃问。</p>
“我失去了记忆，但是我能想起来的东西，都跟你们说的有很大区别。桃泰龙大叔说可能是西大陆的独特秘诀，但是我越来越觉得不像。”夏川说，“再怎么说，我也能理解武者的含义，也明白格斗家、剑士、刀客、枪客、弓手这些职业的区别。但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一切，跟这些完全不同。”</p>
“哦？”扬格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p>
“桃乐丝告诉我，武者，就是要忠于自己的职业，用自己的武器追求武道与力量的奥义，直到破碎虚空，成为领悟觉醒的神灵，”夏川说，扬格沃看着远处树林，那边有冒险者们的嬉笑喧哗传来，夏川也侧头看了一眼，接着说，“可是我的师……老师教我的，是无视所有的武器，并且兼修所有的武器，直到手中没有武器，却像是在使用所有的武器，回归最真实的原始状态，进而领悟武学的无上真谛，直到感悟天地运行的道理，白日飞升，成为圣域强者，甚至是神明。着两条道路，看上去截然不同，但实际上又都有道理……”</p>
“歪理！”扬格沃已经听呆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打断了夏川。</p>
“我现在不知道该信哪一个了。”夏川说。</p>
“你的老师，他的，他的想法真是可怕，”扬格沃愤愤地说，“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说，即使有人去做，最后也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武器大师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都成了一群怪胎，一群被武道真理和三十三武神抛弃的异端。”</p>
“我知道，”夏川说，“我听说这些年来，除了不断强大的剑士刀客枪客弓箭手刺客，其他的武者职业都在或多或少的衰落着，包括格斗家，但是，武器大师联盟，被人视为另类，但他们的确是在缓慢的发展壮大。”</p>
“再壮大也没用，他们突破不了宗师级，终归不能登上力量的顶峰，他们，是一群目光短浅的愚人！”扬格沃的情绪激动起来了。</p>
“那么，格斗家呢？”夏川说，“桃泰龙大叔查出来我是西大陆瓦夏公国的人，瓦夏公国据说是全大陆格斗家的圣地，公国的大公是一名黄金级高阶的格斗家，他应该是全大陆最强的格斗家了吧？”</p>
“格斗家是没落了，”扬格沃的语气软了一些，“可这是格斗家们的问题，格斗家的武道是没有错误的，瓦夏的开国之王就是我们格斗家的守护者，三十三武神中排名第九的拳神阿瓦隆。”</p>
“我很想快些回去呢，”夏川忽然转移了话题，“找到我的老师，尽快恢复我的记忆，顺便见一见那位瓦夏大公。”</p>
“你的老师也在瓦夏？”扬格沃说，“竟然在那种地方实践这么离经叛道的修行方式，还教出你这么个学生，他，他不是聪明得可怕，就是疯狂得可笑。”</p>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他教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夏川说。</p>
“但愿你能很快见到他。”扬格沃说，“尽快改变你们错误的想法。”</p>
“那我教给你的格斗技你不继续练习了吗？”夏川问。</p>
“我只是遵守赌约，这个月之内按照你的要求来做，过了这个月，我就会停止，”扬格沃说，“当然，如果你现在就要求我停止练习，我会马上停下，终生不再练习，并且对任何人保密。”</p>
“其实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夏川说，“这套格斗技和你的理念并不冲突，利用好拳套，可以完全发挥它的威力。”</p>
“我尽量吧，希望能帮到你。”扬格沃说。</p>
那边的喧闹还在继续，两伙冒险者似乎凑到了一起，开始喝酒，夏川饶有兴味地听着他们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扬格沃去兴味索然，月亮还没升起来，就睡了。</p>
……</p>
“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