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p>
“都是我的疏忽大意。”科林姆普斯自责，“我们，迷失在这了。”</p>
他现在精神萎靡，黑眼圈和眼里的血丝映衬着苍白的脸色和更加苍白的嘴唇，显得有些吓人。</p>
“会有办法的。”夏川说。</p>
夏川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底。</p>
船队往东开了十几天，没有看到一丁点的变化。</p>
原本应该迎接他们的迷雾之海，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p>
这证明，他们已经彻底迷失在这片幻境般的“虚无之海”里了。</p>
水手们毫不知情，兴致冲冲的忙碌着。他们只知道船长决定回航，就算回不到西大陆，他们中的好多人已经打定主意，决定留在奥斯翠莲，开始新的人生，不再回西大陆。</p>
看着水手们眼里重燃的希望之光，夏川完全提不起勇气揭穿这一切，哪怕他们的希望和绝望在科林姆普斯眼里一文不值。</p>
“我们，往南或者往北，再试试？”夏川试探着说。</p>
“不会起作用的。”科林姆普斯说。</p>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夏川不死心。</p>
“你以为我们这十四天的航行时直线向东的吗？”科林姆普斯双目无神的从夏川身上掠过，说，“我故意让航向偏转了一些，但是星图和太阳轨道完全没有变化。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如果找不到破解的办法，我们的所有动作都是原地踏步。”</p>
“这样吗？”夏川低头，也想不出办法了。</p>
“我们会困死在这里，”科林姆普斯直视着夏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发现这片海域的问题。”</p>
“不能这么说，”夏川摇头，“我们是同伴，所有的决定和后果，都应该共同承担，而且，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p>
“我，宁愿再一次面对海洋巨鲸，也不想陷入这么无助的境地。但是我的失误，已经无可挽回。”科林姆普斯说。</p>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夏川说，“我们面对过的危机，都数不过来了吧？你从没有这么绝望过。”</p>
“胡说，你不用替我遮掩。”科林姆普斯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失落表情，“遇上海洋巨鲸那回，我是真的吓尿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只是个普通的中级魔法师，曾经那些高级魔魔法师、魔导士、魔导师都没有完成的航航探索，根本不是我这个浅薄的中级魔法师能够完成的。”</p>
“呼……”夏川呼出一口气，有些气闷地说，“难道就这样子等死吗？海上什么危险都没有，这么安全的环境，如果真的是什么神明陨落的诅咒之地，我们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地在这片海域里活着？一定有什么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你要振作一些！”</p>
“我找遍了所有的典籍，没有找到任何的解决方法，”科林姆普斯苦笑了一声，“哈，你知道吗？这是个无解的区域，宇宙的法则在这里失效了，除了神明，没有什么能改变这里的法则。或者，我能晋级到圣域之巅，接触到神明的层次，通过破坏这里的空间规则，打开这里和外界的联系。”</p>
“你是说，我们现在，不在原来的空间里？”夏川又发现了科林姆普斯话里的新内容。</p>
空间，据说是无限的，就像空间戒指，在小小的戒指上，开辟出一块柜子大小，房间大小，甚至宫殿大小的空间，用来存放物品，还有那种把魔兽收为宠物，存放在宠物空间的炼金物品，本来就是神仙一般的神通，但对于眼前这片看似无边无际的海域来说，这些对空间使用的小把戏，真的算不上什么。</p>
“它的入口和我们所在的海域相连，但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科林姆普斯说，“我们被它的法则迷惑，以为自己在活动，其实我们只是在里面一动不动，直到死亡。”</p>
“那，它是有出口的，对吗？”夏川眼睛一亮。</p>
“不知道。”科林姆普斯继续打击夏川，“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只要一秒钟，就能出去，也许要千百年，才能出去。还有，大陆上有过这样的先例，迷失的海盗船进入了类似的幻境空间，所有的船员最后都困死在里面，变成了凶恶的亡灵，几百年后再次出现，危害人类。这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p>
“那艘海盗船，遇到的会不会是我们遇到的这一片？”夏川问。</p>
“这根本不重要。”科林姆普斯说。</p>
“我们不能放弃。”夏川说。</p>
“我放弃了，”科林姆普斯平静地说，“船上的食物，按现在的消耗，够用一年半，一年半之后，我们如果找不到出口，就只能困死在这里了。我想把自己转化成巫妖，法师塔已经完成了一大半，里面的物资，只要我使用得当，足够支撑到晋级圣域，甚至，到了魔导士级别，我可以连接一些小位面，补充资源。”</p>
“你，想把自己变成巫妖？”夏川被他的疯狂想法吓住了，“你，不是开玩笑吧？”</p>
“我很严肃的想过这个问题，”科林姆普斯说，“在出海之前就想过，反正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转化成巫妖更利于研究魔法的本质。”</p>
“好吧，但愿这一天不要到来。”夏川说。</p>
“你，可以考虑一下，转化成黑暗武士，我可以让你成为自由的亡灵。”科林姆普斯说，“只要能撑到离开这里，还有别的可能，就算离不开，我们可以去魔界或者冥界，离开这片该死的幻境。”</p>
“我，不要了。”夏川说。</p>
科林姆普斯不说话，看着他。</p>
想了一会儿，夏川说：“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就让我正常的死去吧，如果我变成了亡灵什么的，你就把我消灭了吧。”</p>
“这么坚决？”科林姆普斯有些意外。</p>
“反正，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踏上航程的，不是吗？”夏川说。</p>
“哈，好吧！到时候我可不会手软的。”科林姆普斯的脸色好了一点。</p>
“哈哈！”夏川也笑了一下，只是笑的有些勉强。</p>
……</p>
科林姆普斯摇晃着走回了船室。</p>
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有再使用过飞行术，每一步路都是脚踏地板。</p>
夏川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沉重的提不起精神来。</p>
但他还是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挺起了胸膛。</p>
“全员听令，转向，直线向西！”他憋了足足一口气，大喊道。</p>
“……”</p>
所有听到这话的船员都愣住了，他们傻傻的看着夏川，完全搞不清楚当前的情况。</p>
“阿布……大人……”</p>
有船员小心的凑上前来询问。</p>
“调头，向西！”夏川不理会这个船员，提高了声音，“全部船员坚守岗位，不得有误！”</p>
“啊……”那个船员低呼一声，失望、懊恼和不甘，还有隐隐的怒气在他脸上一一闪现。</p>
其他船员的表情，和他也差不了多少。</p>
“为什么！”有几个船员愤怒得涨红了脸，失声叫喊起来。</p>
夏川脸色阴沉，一言不发。</p>
不到两个呼吸，所有的船员的痛呼起来。</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惨叫声不绝于耳，夏川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p>
“这是命令！”他咬着牙，低声说。</p>
船员们没有听到他这句话，因为他们正在遭受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p>
折磨来自科林姆普斯的契约魔法。</p>
接着，夏川站到了船头。</p>
……</p>
圣玛利亚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船头的撞角下面雕着一尊圣女玛利亚的雕像。</p>
圣女保持着双手驹过头顶的姿势，仿佛托举着船头的撞角。</p>
据说，圣女玛利亚是光明教廷一位带领人类防抗上古巨龙统治的女英雄，她最后获得光明神的祝福，升入了神国，成为天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