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独自一人留在儿子身边,把珠宝塞进一个丝绸钱包里,再次递给加斯顿,一边向他伸出双臂,一边说道:
“过来,我的儿子,让我拥抱你,赐福给你。”
加斯顿犹豫了一下。
“来吧”老人断断续续地坚持道:“我必须最后一次拥抱你,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救救你自己,救救你的名字,加斯顿,然后你就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了,我的儿子,把珠宝拿回去。来吧。”
有那么一瞬间,父子情不自禁地紧紧依偎在一起。
但现在,大门上持续不断的噪音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我们必须分开!”德克拉梅兰先生说:“走!”
然后,他从桌子上拿出一把小手枪,递给儿子,并转移视线补充道:“你不能被活捉,加斯顿!”
加斯顿没有立即下楼去花园。
他渴望见到瓦朗蒂娜,在离开蓝国之前给了她最后一个吻,并决心说服皮洛雷尔在他们经过拉维贝里花园时停船。
他急忙赶到自己的房间,把信号放在窗户上,让瓦朗蒂娜知道他要来,然后等待一盏信号灯。
“来吧,加斯顿先生”老约翰恳求道,他不明白这种奇怪的行为:“看在上帝的份上,快点!你的生命岌岌可危!”
最后,他跑下楼来,刚到门厅,就听到了侯爵发出的手枪射击信号。
接着,人们听到大门砰砰地打开,宪兵的军刀嘎嘎作响,许多马匹狂奔,还有大喊大叫和愤怒的咒骂声。
克拉梅兰侯爵倚在窗户上,额头上冒着冷汗,屏息等待着这个权宜之计的问题,而这个权宜之计决定着他的长子的生命。
他的措施很好,值得成功。按照他的命令,路易斯和拉弗杜尔冲出大门,一个在右边,另一个在左边,每个人都被十几个骑兵追赶着。他们的马飞得像箭,远远领先于追赶者。
要不是命运的干涉,加斯顿本来是可以得救的,但这是命运,还是恶意?
突然,路易斯的马绊了一跤,和骑手一起倒在了地上。宪兵们骑上马,立刻认出了克拉梅兰先生的第二个儿子。
“这不是刺客!”他们大喊:“让我们赶快回去,否则他会逃跑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月亮从云层后面隐约可见,加斯顿爬上了花园的墙。
“他在那儿!”下士喊道:“睁大眼睛,跟着他跑!”
他们策马赶往加斯顿从墙上跳下来的地方。
在一片树木繁茂的土地上,即使是丘陵地带,一个敏捷的人,如果他保持冷静的头脑,就可以逃脱许多骑手的追捕。公园这边的地面对加斯顿有利。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荒野,犁沟犁得很深。马甚至不能在不平的路面上行走;事实上,他们很难站稳脚跟。
这种情况使宪兵停滞不前。
四个鲁莽的骠骑兵冒险进入战场,但他们和牲畜很快就在山丘之间翻滚。
加斯顿从一个山脊跳到另一个山冈,很快就来到了一块新犁过的大田地,上面种着幼小的栗子。
随着他逃脱的几率增加,人们的躁动变得更加强烈。每次他们看到加斯顿从一丛树跑到另一丛树时,追赶者们互相催促,并大声喊着要把他赶走。
由于熟悉这个国家,年轻的克拉梅兰有信心躲避追捕者。他知道下一块地是蓟地,和栗子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深沟。
当他们在树林中寻找他的时候,他决心跳进这条沟里,沿着沟底跑去,从更远的一端爬出来。
但他忘记了河水的膨胀。一到水沟,他发现里面全是水。
他沮丧但并不慌张,正要跳过去,三个骑手出现在对面。
他们是骑马在茜草地和栗树周围转悠的宪兵,他们知道在蓟地的平地上很容易抓到他。
看到这三个人,加斯顿犹豫地站在那里。
如果他试图穿过田地,他肯定会被抓获,在田地的尽头,他可以看到船夫皮洛雷尔的小屋。
回头走就是向骠骑兵投降。
在他右边不远处有一片森林,但他被一条路隔开,在那条路上,他听到了马匹接近的声音。他肯定会在那里被抓住。
敌人在他前面,敌人在他后面,敌人在他的右边!他左边是什么?
他左边是汹涌澎湃的河流。
还剩下什么希望?以他为中心的圈子正在迅速缩小。
那么,他一定要自杀吗?在这片旷野上,警察像野兽一样追踪他,他一定要把脑袋打爆吗?对于一个克拉梅兰人来说,这是多么可怕的死亡啊!
不,他会抓住留给他的唯一救赎机会:一个孤单、绝望、危险的机会,但仍有一个机会在河边。
他两手拿着手枪,跑着跳到一个小海角的边缘,向康纳河冲出三码远。
这个避难角是由一棵倒下的大树的巨大树干形成的。
加斯顿站在最尽头,环顾四周,看着追赶他的人,树在加斯顿的重压下摇晃着,发出可怕的劈啪声;他们中有十五个人,有些在右边,有些在左边,都发出了欢呼。
“你投降吗?”下士喊道。
加斯顿没有回答;他在权衡自己的机会。他在拉韦贝里公园的上方;他能在那里游泳吗?如果他没有被冲到前面愤怒的激流中淹死的话?
此时此刻,他想象着瓦朗蒂娜在彼岸为他守望、等待和祈祷。
“这是我最后一次命令你投降!”下士喊道。
那个不幸的人没有听到;他被周围咆哮奔腾的河水震聋了。
在这样一个的刻,当一个人踏上另一个世界的门槛时,他看到自己的过去在他面前升起。
尽管面对死亡,加斯顿冷静地思考着哪个地方是最好的投身之地,并将自己的灵魂托付给了上帝。
一名宪兵说:“他会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我们追捕他。所以我们最好向前推进。”
加斯顿已经完成了祈祷。
他把手枪朝宪兵的方向扔去,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做了个十字记号,然后伸出双臂,头朝前冲进康纳河。
他猛烈地弹跳撕裂了那棵老树仅存的几根树根;它振荡了一会儿,旋转过来,然后漂走了。
观众发出一声惊恐和怜悯的叫喊,他们愤怒似乎已经消失了。
“他完了”一名宪兵咕哝道:“一个人与康纳河作战是没有用的,他的尸体明天将在阿尔勒被抬走。”
骠骑兵们似乎对这位英勇英俊的年轻人的悲惨命运感到非常懊悔,他们刚才还以极大的热情追赶过他。他们钦佩他的顽强抵抗,他的勇气,尤其是他抱死的决心。
真正的蓝国士兵,他们的同情现在都站在被征服者一边,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拯救溺水者,帮助他逃脱。
“一件丑陋的作品!”指挥骠骑兵的老军需官抱怨道。
“混蛋!”富有哲理的下士大呼道:“康纳监狱并不比巡回法庭差,结果也是一样的。对了,伙计们,快去!让我烦恼的是那个可怜的老人在等着听他儿子的命运。我不会是那个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