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全神贯注打量战局，就差把眼睛塞进望远镜里，都不知道给身边的美娇娘也看看。</p>
六煞出手抓贼，裴湘君何尝不好奇，见夜惊堂把望远镜霸占了，眼神幽怨心中碎碎念，等了片刻，忍不住开口：</p>
“这么远看不到什么，要不过去看？”</p>
“嗯？走走走……”</p>
夜惊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三娘都开口了，他自然不说什么，把望远镜收起来，翻身跃入了江水。</p>
踏踏踏……</p>
夜惊堂脚点碧波，直接朝着江岸飞驰而去。</p>
裴湘君武艺不凡，自然不用夜惊堂背着，和秀荷招呼一声，就跃出了围栏。</p>
两人在江面蜻蜓点水般起落，来到江岸附近，隐隐嘈杂也从夜风中传来：</p>
“杀人啦——”</p>
“杨万里，你今日插翅难逃，束手就擒尚能给你个痛快，负隅顽抗，本官让你求死不能！”</p>
“马老四，你别逼老子……”</p>
轰轰——</p>
……</p>
夜惊堂落到岸边，压低身形往镇子快步行进，小声询问：</p>
“杨万里是谁？”</p>
“江州的江湖人，本来是海帮的当家，结果去年不长眼，劫船劫到了江州萧山堡头上。被萧山堡杀了个鸡犬不留，本人被追杀，逃出南方武林，听说想逃去北梁。”</p>
“杨万里是海盗？”</p>
“海匪，手上人命很多，不然也不会被六煞追捕。”</p>
“马老四是谁？”</p>
“银勾马面陈淼。牛头屠九寂，被江湖人称作‘牛老三’。”</p>
夜惊堂恍然，和三娘一道无声无息跃上镇子的低矮城墙，探头一看，原本轻松的神色就化为了凝重。</p>
只见不大的小镇上满地狼藉，红光冲天，妇孺哭嚎声随处可闻……</p>
------</p>
“爹……呜呜……”</p>
黄松镇上，两栋房舍正在坍塌，乌红血水慢慢流入沟渠，血水尽头是被刀一分为二的尸体。</p>
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蹲在房舍拐角，哭声撕心裂肺，望着街道另一头的一对夫妇。</p>
夫妇面无人色，女人跪在地上直磕头，男人则提着把柴刀，想要冲过去，却被面前的庞然巨物挡住了去路。</p>
火光照影下，可见庞然巨物是個人，但身材之壮硕，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p>
人影身高过两米，臂围超过常人腰围，而腰围如磨盘，浑身穿戴黑色重甲，手上还持着两把短柄铜锤，呼吸如蛮牛，站在街面上犹如一座黑色肉山。</p>
黑衙总捕都是一内一外的搭配，这尊肉山，自然就是江湖人称‘金刚牛头’的屠九寂。</p>
屠九寂双目猩红如地府杀神，死死盯着街对面的悍匪杨万里。</p>
杨万里看面向五十上下，穿着寻常员外袍，但此时早已破破烂烂，手中的兵刃，也已经在方才的搏杀中被银勾马面缴械，手里持着一把从铁匠铺随后抓来的长柄铁锤。</p>
杨万里身材同样魁梧，但放在屠九寂面前，就如同成年胖子面前站着个小屁孩。</p>
杨万里也算一地枭雄，但牛头马面是专门对付宗师的朝廷总捕，根本就不把杨天煞这种人当角色，若非碰巧撞上了，这种角色该交给佘龙他们处理。</p>
本来屠九寂、陈淼随便一人，都能把这流寇捏死，但此行是杨万里先看到了他们，想要逃跑才被发觉。</p>
逃跑途中，杨万里为了制造混乱限制屠九寂，肆意砍杀平民。</p>
屠九寂和陈淼是享朝廷四品俸禄的武官，不可能和江湖人一样乱杀一通，硬被逼的不敢贸然上前。</p>
此时杨天煞已经弹尽粮绝，缩在墙角，铁锤悬在旁边小丫头的头顶，喷着血沫骂道：</p>
“老子早就够本了，今天杀一个赚一个，老子命不值钱，你们有种来拿！来啊！”</p>
哗啦——哗啦——</p>
锁链晃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先是银勾飞出夜幕，钉在街边房梁上。</p>
继而身轻如叶的陈淼，轻飘飘落在房檐，长袍大袖下垂，细长锁链缓缓缩入袖中，冷眼望着街角：</p>
“你以为你能跑多远？”</p>
“有种你就过来！”</p>
牛头马面皆现身，保持了安全距离，杨天煞血红双目依旧不敢移开半分，缓缓后退，单手夹起小丫头，往镇子口移动。</p>
“爹……娘……”</p>
“丫头！”</p>
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街面回荡。</p>
陈淼面沉如水，纹丝不动。</p>
性格相对暴躁的屠九寂，则握紧双手铜锤，能听见牙关的‘咯咯’响声。</p>
待双方距离三十余丈，哪怕宗师也没法转瞬及至后，杨天煞眼底才显出了强烈的求生欲，脚步加快，想回头飞驰跑出镇子。</p>
但就在此时！</p>
呛啷——</p>
夜色中刀光一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