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的元宵灯节是在紫禁城里的坤宁宫过的。</p>
正月十三，赶在元宵灯节之前，坤宁宫和慈宁宫大致修缮完毕，总算可以住人了。</p>
如果要是让照周皇后定，那慈宁宫是不会和坤宁宫一起开始修缮的，但决定这事的不是她，而是南京的留守太监翁德云。</p>
作为陪都，南京有相对齐全的衙门，但实际上，掌握最高权力的是北京派到南京的留守太监。</p>
一知道北京协议的内容，翁德云就开始着手布置，修缮慈宁宫和坤宁宫。周皇后抵达南京后，只高兴了不长时间，所以也就没顾上这事儿。</p>
进了紫禁城，住在了坤宁宫，周皇后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愈发的恶劣。</p>
皇宫这种地方不同于别处，对没有权力的人而言感觉是极为阴森的，所以周皇后住在紫园时还好点，感觉还不怎么强烈，可一住进了坤宁宫，对自己的处境就愈发地敏感起来。</p>
天大地大没有吵架大，这是大明朝近百年来的传统，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立刻处理，可这些天，朝野上下还是吵，只为了一件事吵，而且看这架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吵下一件事。</p>
复社挑起争端，想要削减宗室待遇，但被温体仁插手之后，就成了两难之局，一时骑虎难下。后来在东林党人的压制下，复社打算偃旗息鼓，暂时把这事儿放放，但没曾想，宗室却不依不饶起来。</p>
宗室虽然没什么力量了，但闲人多，这些闲人整天到处乱窜，四处鼓噪，逮谁跟谁唠，说江南这些大地主大商人一方面收取高额地租，一方面却偷逃国家赋税，而这造成的结果就是负担要江南的普通百姓来承担。</p>
道理很简单，而且南京城的百姓别的不知道，地租多少那还是知道的。这些年来，粮食没见多收，但地租却没停了长。现在，收五成租子的那就是大善人了，因为有的租子高大八成，甚至是九成的都有。</p>
这是常识，不是读书人著书立说、口沫横飞就能改变的。舆论在渐渐转向，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不少复社中人。而且，宗室在朝堂上公然宣称，为了共赴国难，他们愿意消减自己的待遇，但也要这些总是以道德自许的江南士大夫和读书人遵守国法。</p>
一开始，只是宗室跟代表复社的官员吵，后来，很多大臣也加入了，他们有的站在了宗室的一方，但更多的是站在了复社一方。</p>
吵，吵，吵，吵的天昏地暗，吵的周皇后整天两眼发乜。</p>
周皇后整天发乜，大太监刘旺也同样两眼发乜，要是照这么下去，主子都跟个宫女似的，那他这个太监又能算什么？</p>
这些天竟吵架了，皇宫用的灯油都供应不足了，以至于不得不精打细算，省着点用。夜深了，整个诺大的坤宁宫，竟然只有周皇后的屋里透出了一丝光亮。</p>
外堂亮着两盏孤灯，内室里，周皇后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忽然，周皇后猛地站起身来，但随即又缓缓坐下。</p>
“请秦将军过来。”</p>
抱着拂尘，站在外堂，刘旺都要睡着了。听到周皇后的吩咐，刘旺一激灵，随即就躬身应道：“是，皇后，奴才这就去。”</p>
说来也怪，不管对秦良玉支持懿安皇后有多么愤怒，但周皇后就是信任秦良玉，相信秦良玉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她，所以搬进皇宫之后，那三千白杆兵依旧还是御林军，而且是唯一的御林军，驻守紫禁城。</p>
不多一会儿，秦良玉到了。见礼已比，周皇后低声道：“秦将军，哀家要去见懿安皇后，不要让其他人知晓。”</p>
秦良玉一听，心就是一突突，随即躬身道：“皇后放心，我这就去安排。”</p>
实际上，周皇后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现在没什么人对她这个皇后，或者说是对皇家还有多大的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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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周皇后连刘旺都没带，就是在秦良玉的陪同下，向慈宁宫走去。</p>
慈宁宫和坤宁宫相距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p>
到了门前，秦良玉停下脚步，她知道周皇后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和懿安皇后见面的情景。</p>
“秦将军通知懿安皇后了？”周皇后问道。</p>
黑暗中，秦良玉轻轻摇了摇头，自从懿安皇后说不与周皇后相争之后，秦良玉就再没有去见过懿安皇后。</p>
稍停片刻，见周皇后再没什么要说的，秦良玉转身上了台阶，抓起门上的铜环，轻轻叩打了三下。</p>
不比周皇后，懿安皇后这儿规矩依旧，秦良玉刚刚放下铜环，左边的角门就开了。</p>
开门的竟然是懿安皇后的贴身太监章程，秦良玉楞了一下。</p>
章程见是秦良玉，赶忙躬身，道：“大将军。”</p>
秦良玉低声道：“皇后要见懿安皇后，你安排一下，把人都遣开，不要有任何人在旁。”</p>
今天晚上阴天，风又大，章程没发现台阶下的周皇后，所以听到秦良玉说周皇后来了，章程吃了一惊，然后立刻道：“大将军，您赔皇后进来，我这就去安排。”</p>
章程腿快，秦良玉陪着周皇后进到慈宁宫时，章程已经没影了。</p>
懿安皇后的寝宫在西跨院，在西暖阁。到了西跨院的院门前，秦良玉停下了脚步，道：“皇后，我在这儿等您。”</p>
周皇后没说话，径直进了院门。</p>
进到西跨院，懿安皇后已经接了出来。当两人都停下脚步，相对而站，跟着懿安皇后身后的章程悄悄地从旁边溜了过去。</p>
半晌，周皇后干涩地道：“皇嫂。”</p>
轻轻叹了口气，懿安皇后没有说话，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周皇后冰冷的左手，道：“外面冷，我们进去说。”</p>
从紫园，到皇宫，周皇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懿安皇后，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但这一刻，当手被懿安皇后握住，周皇后的眼泪就止不住了。</p>
周皇后还不到二十岁，在政治上既没有见识，也没有才干，更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也几乎没什么政治斗争上的历练。心头原本火热，在被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之后，周皇后早已心力交瘁，偏偏还得硬撑着，而又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p>
来之前，见到懿安皇后该怎么说，一步一步周皇后原本都想好了，但这一刻，手被懿安皇后握住，周皇后的感觉就跟立尽劫难却忽然遇到了可以依靠的亲人一样，无边无际的委屈蓦地汹涌而来。</p>
软塌之上，懿安皇后把嚎啕痛哭的周皇后搂在怀中，双手轻轻摩挲着周皇后不住抖动的肩背。</p>
自从知道丈夫被逼服毒自尽，周皇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就是刚到南京，心头最火热的时候，她也同样睡不安枕，甚至更是忐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p>
这一刻，周皇后觉得安稳极了，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婴儿，又安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嘴角残留着一丝母亲的乳汁，一只胖胖的小手握着母亲温润的乳房。</p>
忽然，似乎很慢，又似乎是一瞬间，周皇后清醒过来，她猛地坐起身来。</p>
看清了是怎么个状况，一瞬间，周皇后羞臊的满脸红霞，脸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p>
刚才确实是梦，但这个梦不是无缘无故的，是有原因的，刚才她手里确实抓着一个又大又热又软的东西。</p>
那是懿安皇后丰润高耸的乳胸。</p>
懿安皇后还戴着抹胸，但已经被撩到了一边，由于刚才她的动作猛烈了点，以致懿安皇后雪白的乳胸还在像皮冻一样剧烈地颤抖着，荡漾起一波波难言的乳浪。</p>
周皇后傻在那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