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修回到辽隧城,骚扰魏军粮道的小船最终只有二十一艘安全回来,剩下的都已葬身大海,大概损失了百名士卒。
杨祚连忙上前迎接,皱眉道:“世子金躯,怎可以身涉险?魏军粮道有重兵把守,万一有所闪失,卑职无法向燕王交代啊。”
自经过辽水一战,公孙修名声大振,已然成为燕军军中的灵魂人物,其锐气自不可当。
公孙修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摇头道:“不碍事的,我已探明虚实,魏军的粮道共有近百艘艨冲,凭我们这几条小破船,骚扰敌军没问题,要想有所成就,难如登天。”
杨祚道:“辽东自来就没有水师,只有步骑兵。要想斩断魏军的粮道千难万难。魏军以海运走粮,沿岸长达数百里,任何一个沿岸都可寻到位置卸下粮食送入司马懿的军营,我军也不可能派人把几百里的沿岸都看守严实,毕竟过于分散了。”
公孙修摇了摇头,道:“此次骚扰过后,司马懿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变换粮道,二是分兵把守,此事过后,司马懿的大寨定会分出部分兵力。”
杨祚一愣:“世子的意思是,趁司马懿大寨兵力分散,引兵劫寨?”
“没有把握,只能以小股兵力骚扰为主,让魏军在两路之间疲于奔波,消耗其锐气。”
公孙修对司马懿是一点也不敢轻觑,认真道:“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死战。司马懿要的就是我和他决一死战,这一机会决不能给他。”
杨祚点头称是,心中略有犹豫,忽道:“世子已然长成,深谋远虑,将来的整个辽东必托付于你一人之手。”
他一愣,不明白这话来得突然,只道:“一人智短,众人智长,诸将集思广益,定能抗衡司马懿的。”
杨祚意味深长地道:“世子,卑职不是这个意思……燕王现在年纪大了,迟早会由您接掌辽东,只是卑职担心,毕竟燕王垂老,容易犯糊涂,这个——”
公孙修登时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这是暗示自己要找机会代替公孙渊的燕王之位。被这几句话给问得心惊肉跳,暗想:“杨祚、卑衍都是父王的心腹爱将,怎可能会说这种话来离间呢?难道是公孙渊这个家伙让杨祚试探我来着?”
他淡淡一笑:“杨将军且慢,燕王虽说年迈,可毕竟是辽东之主。年岁虽老,可眼不瞎耳不聋,头脑也是很明白的,我只做好我的职责即可。”
杨祚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急了,见左右无人,低声道:“世子,末将说一句违心的话,如今的辽东为人唾骂,不仅魏国举兵来犯,吴国也是虎视眈眈,就连比邻而居的高句丽,也对燕王大为不满。世子是燕王血脉,理应早日承继大统,护卫辽东。”
公孙修心想:“这是劝进之言啊。确实辽东有今时今日,全怨公孙渊一人。不仅反复无常,见利忘义,浑然没能搏得魏吴两国之间的任何一国好感,处处受制,完全没有盟友。”
杨祚的劝进之意他也明白,作为辽东臣属,关乎的不止他一人的利益,而是杨祚的整个家族及世代的利益。昔日公孙修的祖父公孙康是东汉的辽东太守,曹袁之战中袁绍大败,其残部袁熙、袁尚兄弟逃至辽东,被公孙康扣下两人并斩首送给曹操,搏得曹操的欢心。
可以说,辽东一直是臣属曹魏的,可公孙渊的放荡行径几乎无信义可言,这也导致无人能助,辽东燕国也即将面临灭亡的危险。
公孙修长叹一声,只道:“先击退强敌再说,父王若当真老迈昏聩了,我等再讲继承大统的事。此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劲敌未退,辽东先乱套。”
杨祚闻言严肃地点了点头,嘴上应是。
公孙修知道王位一事,不单是为了辽东,也关乎支持公孙氏的各大士族豪强,公孙渊不得民心,肯定是要被替换掉的。
而最好替代者,自然是统率燕军接二连三迎战司马懿的公孙修。
——
辽口,魏军经过两天的打捞,终于把燕军的小船残骸给捞了起来。
王昶望着捞上来的神驽,居然是以两旁的绞盘拉动神驽的三张巨大硬弓。前两弓为正,后一弓为反,难怪射程达七百步,这样的设计当真是奇巧。
“真乃天下奇才。”
王昶看得出来,此弓是从汉代床驽的基础上改进的,改良后射程超过一倍。
他用手抚摸着床驽,感慨道:“这样的器械,虽说只是改进了小范围,却发挥了莫大的威力。若是太尉见到这样的神弩,定会欢喜不尽的。”
刘质喜上眉梢,赞道:“神驽可比大型笨重的投石机、云梯什么的好用多了。”
“即刻带过去大寨,禀明太尉,并劝太尉下令让工匠迅速仿制。”
“是!”
刘质当即命船靠岸,士卒将破天驽抬上马车,由他亲自驾车,快速赶往大寨。
——
东吴。
十名燕军已抵达建业,此地已被孙权定为吴国的国都,手提木盒,东吴城池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