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摇头一笑,病恹恹的气色也有了光泽,沉吟道:“此人竟趁乱篡夺王位后,立即以臣礼事魏,极尽谦卑,意在求和。休战双方各有好处,朕可专心应付南面孙权,防备西蜀蒋琬。”
内臣皱眉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曹睿道:“此人愿意称臣,那便彼此有了个台阶下,他不愿开战,朕也不想,恰好休战。既是称臣,辽东既是朕之子民,给他一个虚名无实的‘燕王’头衔,也无伤大雅。”
内臣不禁吃了一惊:“向者公孙渊反叛自立,陛下命太尉率四万大军远征辽东,现如今公孙修称臣,陛下又给其尊号,岂不是成了笑话?”
他摇了摇头,脸色阴冷地道:“此乃酌情考虑之事,别无他计。太尉误朕国事,本来远征艰难,群臣商议只许四万兵马开拔,朕恨其兵少,太尉夸下海口百日灭辽、往复一年可归。可如今一年之期将至,尚且未归洛阳。孙权派陆逊进攻合肥,蒋琬也在汉中驻守,若显颓象,必遭群攻。我大魏虽说兵精粮足,可三线作战,疲于奔波,久战必亡。”
内臣听后张了张口,也不好继续说下去,毕竟若是辽东、东吴、西蜀同时开战,即便魏国富足也撑不住。
曹睿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所忧虑的不再是小小的辽东,而是偌大的魏国如何完成安稳的皇位交接。如今赐给公孙修一个尊号,让其当货真价实的燕王,也算是名义上收复辽东,便如当年文帝接受孙权的称臣赐予吴王尊号一般。
他闲懒的挥了挥手:“拟旨,赐其燕王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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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的文书分做两份,当书信还在寄往洛阳给曹睿的时候,司马懿也收到了公孙修的文书,他悄然的读完了文书,冷哼一声:“这小子居然向我魏国称臣,以图求和,不愿再打下去了。”
毌丘俭一愣,随即冷笑道:“这可不是悔过,而是害怕。我大魏如今有六万大军驻守在此,占据绝对优势,要想胜他并不难。”
司马懿捋须点头,含笑道:“辽东毕竟是弹丸之地,兵不过三万,再打下去,谅公孙修有千般变化,也难逃一死。”
毌丘俭深以为然,道:“只需攻破襄平,克复辽东指日可待。刀悬于顶才念着称臣,已经晚了。”
司马懿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能擒住这个处处使自己被动的小子,心中暗想:“老夫若是破了襄平,公孙氏满门从幼到老,不分男女,悉数屠之。”
嘴上却是说道:“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公孙修走投无路,唯有乞降活命,这个机会可不能给他,斩草须除根。”
毌丘俭听到“斩草须除根”五字,不禁脸上变色:“太尉,您的意思,是打算把辽东公孙氏屠杀殆尽么?”
司马懿沉吟道:“那是自然,不可留一个活口,免得今后卷土重来。辽东百姓也需往南迁,不可留在此地。”
毌丘俭只听得心惊胆颤,暗想:“诛杀敌首无可厚非,屠尽满门虽说残忍了点,可毕竟是从大局出发。可若是把辽东的百姓都给迁走了,北面便没了屏障,各部族肆意扩充,若是令其壮大,来年若是攻我中原腹地、扰我边民,可比公孙氏要为恶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