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祚、邓忠二人率领七千步兵倍道而行,直扑黄县,深知沿岸的民船拖不了太久。
一旦田彭祖反应过来,他手中的二千人都是骑兵,行进速度要比他的步兵快上几倍,除了争分夺秒之外别无选择。
夜里行军如疾风一般,很快就惊动了夜幕,四下里的斥候瞧见这样的巨大场面,只吓得魂飞魄散,燕军这数千的兵马是从何而来的?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黄县附近。
斥候快马加鞭地夺路而逃,直达黄县后都没来得及下马,对城上的韩升禀告道:“韩长史,不好了!燕贼向我们这边冲来了,看规模似乎有万人!”
韩升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怎么回事?燕贼增兵一事竟然是真的?那田公子——”
心中登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若是燕贼的增兵属实是真的,田彭祖率领的二千魏军就绝对不是对手,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他心念电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决定,不去救田彭祖,事后必遭田豫的清算,即使不被清算也难辞其咎,可贸然营救有可能人救不回来,自己也搭进去,还把黄县给丢了。
程培在一旁阴森地道:“韩长史,不要因私废公啊。田彭祖贸然出兵,以为敌军来者是虚,未曾想真的碰上敌军的援兵。此时他若是兵败身死,虽未咎由自取,也不失为国捐躯。若是你出兵相救,那是私事,不与公事混为一谈。事后追责下来,你可就等死吧。”
韩升心下一沉,也知程培说的是实话,他几乎咬碎了银牙,恨声道:“少说风凉话了。”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管是救,或者不救,事后都会面临处罚,家破人亡便在眼前。救的话是违背大义,弃城不顾而救小,朝廷跟夏侯玄都会下令严惩。
不救的话,田彭祖又是田太守的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今后在青州也必然处处碰壁。
韩升登时进入两难之地,这一犹豫便慢了一日。
杨祚望见远处火光点点的黄县,心下大喜:“已经到了,趁着夜色,强攻一波,教他知道厉害。”
邓忠也是满脸喜色,打趣道:“不错,城中已无多少兵马,不是我们的对手了,理应速战速决。”
两人各自攀上马背,策马急行,七千人如同盖地而来的蝗虫般直扑而来,每人手中各举一只火把,绵延的队伍在夜色中瞧来便如同一道巨龙。
韩升心中一凛,命军士立在城头,准备迎击这神出鬼没的燕军。
杨祚策马立于城下,冷笑着拨马走了一圈,颇有耀武扬威之感。
他长鞭挥出,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放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田彭祖已经伏诛身死,你们想要活命的,就立即开城投降,本将可留尔等一命。不杀俘、不劫掠是我大燕向来的宗旨,尔等降我大燕,依旧可保荣华富贵。在魏国是什么官职,来我大燕依旧是什么官职。”
韩升只听得心乱如麻,燕贼竟能如履平地般抵达黄县,自必是田彭祖战死,否则再怎样也能挡上许久,暗自想到:“田彭祖战死,我岂不是失职?这要是——要是田太守怪罪下来,终究避免不了一死。”
虽说坚守不出,为大局着想的出发是对的,可天知道上司的儿子战死,自己没有及时出兵营救会不会被穿小鞋或者清算,都是另说。
韩升怒道:“燕贼莫要扰乱我等军心,田公子为国捐躯,就算是不幸丧命,乃是我大魏的义士。尔等篡逆之辈,也敢口出狂言?”
他哪里知道,田彭祖跟杨祚率领的大军根本没碰了个照面,燕军是顺着最艰险的九丈崖登岸,快速奔袭而来的,还以为田彭祖是战死后,燕军才顺利抵达城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