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霎那间刻骨的寒！</p>
惶恐之感油然而生，嬴政如此直白的对我言及他的真实心思是第一次，对于我来说，这会儿拥堵心头的苦寒也是触及灵魂般灭顶的首次深刻感受。</p>
恐惧占据了全部的身心，也掩盖了前一分钟信任所带来的来不及细品的心口那抹异样的情怀。</p>
“奴妾~不敢！”我自己都能察觉自己的音色在颤抖。</p>
嬴政说出心思，整个人的气场和缓了很多，不再是那种沁人脾肺的冷，转而成了令人敬畏的威。</p>
“寡人只是言至此，提个醒，你怕什么？”</p>
嬴政的音色所倾诉的情调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他对展示出的他自己心神的神秘界点拿捏的相当娴熟，整个情绪缜密的严实合缝，让我无法猜测他这句问话是在反问我的多心所带出的颤栗，还是在疑惑我的颤栗是缘何心思。</p>
我不能说我在怕什么，只好不说。</p>
我不说，嬴政又没许我退下，我们俩人都只好等着他说话。</p>
“你近来屡屡探视窟姂宫被拒，可是要问日前、绾儿你三人入牢狱一事？”</p>
嬴政问的漫不经心，可又听不出随意之意，这种界定于郑重与轻淡之间可圈可点的谈话功力让我叹服。</p>
我去窟姂宫是想告诉姬绾嬴政盯上她的事实，要她留心自己的言行，可这个话我依然不能对嬴政说。</p>
如此想想，我在嬴政面前还是有不少秘密的。</p>
“奴妾经受了让夫人遇难一劫，然而至今不知何因，让夫人又经受了——”我抬眉看看嬴政，话说到了这儿，我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嘟囔出去：“丧子之痛，奴妾想探视一下让夫人。”</p>
嬴政听到“丧子”二字神情微动，瞄了我一眼，把目光投向殿外，十几秒后才无声长出了口气。不过，他没有就二十一公子的事多说一句话。</p>
“有此心甚好。绾儿心绪不畅，你去与她说说话也妥当，然则她心思沉重，自是需要一段时期恢复心智的。”</p>
嬴政说完双眸微眯，又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望着殿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p>
“寡人曾言，若绾儿一举得男，寡人定晋她的位份。如今孩子的名分定了，她身为二十一公子的母妃，也当正名一个位阶了。”</p>
很明显嬴政在对我说话，可他的神色又仿佛是在自说自话，估摸着他是在为是否要晋姬绾的品级而犹豫吧。此事牵扯秦国宫局，加之有传言称嬴政对姬绾与赵夫人的罪过公允有他自己的界定的说道，这让我一时不好接口。</p>
姬绾坠井之惊、丧子之痛最困难的时期已过，嬴政一直迟迟未晋封她二十一公子母妃的位份，大家不便明说，但应都心中有数：此况定是嬴政疑虑西茶园真相的缘故。现在嬴政突然提出要晋封姬绾，让人实在无法揣测他的用意。</p>
既然嬴政一时失神与我谈及秦宫家务，又间接与我相关，那我问问牵连人员应该不会获罪吧？</p>
“王上，赵夫人她…”</p>
我问的很慢，所以嬴政有足够的时间与空档打断我本就只是想起个头、后续问不太下去的问题。</p>
“嬥蒂她擅自做主，拦下所有护卫婢女，单独与绾儿相处，致使绾儿危机时奴才们来不及拯救而闹出那么大的祸端，罪无可恕，该重责的。”</p>
重责，而不是为二十一公子抵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