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族人，当不了皇后也不强求，李贵妃，她家世远远够不上皇后位，陛下担心什么。”朵日剌言语中并不想与贵妃冲突，芳翘一手握拳，站起身：“朵日剌……你想不想要圣宠？将李氏贬黜，你取而代之，做不成皇后又怎样，你反正是……反正是意在陛下的。李氏下台，你自然补上缺位，天下人皆知你无法登顶，陛下自然不会亏待你，从此盛宠权力皆你一人独有，即便以后当皇后的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也盖不住你的风头。”</p>
朵日剌被芳翘一惊，脾气扭起来：“你放肆，陛下身边的大拿又怎么的，我还教训不了你吗？”</p>
芳翘梗起脖子来，十头牛也拉不动：“你我皆是朵甘族人，你杀了我，在这宫中再无一个人可解你难处，安心妃位……就看李贵妃一手遮天的本事，你能在内廷安然几年？”</p>
朵日剌眼皮突突突地跳，她一手抚上额头，狠狠地一跺脚：“我是不愿意与李贵妃撕破脸皮，搞不好陛下真的扶她当皇后，到那天，我哪里找退路？父亲用尽计策让我进宫，不过想给朵甘族争得一席之地。对抗李贵妃，你可想过后果是什么？待她当上皇后，我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朵日剌，你当真成了金丝雀，是我看错了人。”芳翘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听朵日剌喊道：“你站住！”</p>
芳翘并未听她的，闷声回道：“奴婢与娘娘无话可说！娘娘要是有事，就去见陛下吧！”</p>
朵日剌咬咬唇，赶着追出来：“你倒是好脾气，连我也敢怼，我答应了，你说的，我都答应。”</p>
芳翘一转身：“最多七日，”她眸中带着少有的狠戾：“七日解决。”</p>
朵日剌冷哼：“你也太小看我了。”</p>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东边刷下一道雨帘，彼时，秦羽蹊与夙恒刚回走了一般路程，夙恒单手给秦羽蹊遮着额头，两个人躲在一处房檐下避雨。</p>
“你瞧，廊下燕子结成双，我儿时在府上，赶到下雨天，就在廊下铺一张凉席，跟哥哥姐姐坐在席子上玩骨牌，筑巢的燕子都飞回来照顾小燕，相看均是合家团圆。”</p>
秦羽蹊笑着，脸上逐渐有了喜色。</p>
夙恒将她搂在怀里：“我们也是一家团圆。”</p>
“嗯。”她靠在他胸膛上，暖得紧。</p>
夙恒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催促陛下批准他们速速赶往卫清，帖子递上去，又是三两日没有回复。</p>
夙恒左等右等，赶上了大臣们上请陛下封后，昭衍以旱灾之事容后再议，第四日的时候，内廷炸了窝，李贵妃错将汤药送给陛下，险些让陛下误食，加之李贵妃在后宫横行霸道，压榨宫妃证据确凿，令陛下失望至极，贬黜贵妃位至行宫，非得圣令不再进宫。</p>
李贵妃的倒台，带着一众因新帝登基，急不可耐、蠢蠢欲动的人一并被肃清，其中受害最深的莫过于朵甘妃，陛下几日歇在朵甘妃的宫中，以示安抚。</p>
外廷的臣子看到昭衍因李贵妃之事颓靡，均不再提封后之事，昭衍则着手准备出宫。</p>
他的心就像是系在风筝上，早早飞到了秦羽蹊身上。</p>
两日后。</p>
昭衍一席黑衣隐在青石墙角并不显眼，芳翘躬身拐到后门，轻轻扣了两声，里面立时传来两声回应，芳翘悄声道：“开门吧。”</p>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朗翊探出头来：“陛下呢？”</p>
芳翘莞尔一笑：“我就知道陛下肯定派你来的，府里的闲杂人都解决了？”</p>
朗翊点头：“都差走了。”</p>
芳翘回身朝昭衍比了个手势：“陛下，一切安排妥当。”</p>
昭衍方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来，他近几日没有一个晚上能够好好休息，活生生像个偷情的贼人，真是无耻龌龊到家了，这几千年的历史里，应该还没有一个皇帝能干如此苟且的事情了吧？</p>
他一心要见她一面，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p>
彼时，秦羽蹊正在房内梳洗，夙恒四个时辰前被急宣进宫，她心里有几分不安，却不敢表露出来，半夜三更了，却不见人回来，她顾不得未干的长发，跪在长桌前，一笔一划地写帖子，等会差人送到正阳门，她不求夙恒回信，只求昭衍能看在当初的情份上，不要为难夙恒。</p>
她写完帖子，晾在一边，趁着墨迹未干，她起身去窗边的美人榻上仰着。</p>
昭衍正孤零零站在窗口，影子被长长拉到窗下，秦羽蹊走去，正巧从窗缝里看到外面的人影，心里“咯噔”一声，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p>
昭衍心急却近乡情怯，急躁地在长廊里轻轻踱步，这可急坏了躲在一边的朗翊与芳翘，就在昭衍手足无措的时候，屋里传来秦羽蹊弱弱的试探之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