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听到了。”</p>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严肃问道:“你方才并未喝醉,你诓我的!”</p>
夙恒沉沉一笑,不慌不忙地承认道:“骗你的。”</p>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她略有些尴尬,放开夙恒的手,任他继续纠缠那几缕发丝。</p>
夙恒长长地“嗯……”了一声:“其实并沒有什么要嘱咐的,你只信我就好,敏虹的信件,是因为长安寄來,又赶上李主子的西楼肃清宁亲王府的人,所以暂时不敢擅自拆,后來消息坐实了,想告诉你,又怕你伤心……”</p>
秦羽蹊吸了吸鼻子,已是落泪。</p>
“你告诉我。”</p>
“李主子殁了,是自裁,我知道她这个人性子烈,对陛下又一往情深,不过话说回來,这件事任哪个女子,都不能接受。”</p>
他说的平淡,带着些无奈的惆怅。</p>
“是陛下负了她!”秦羽蹊咬牙道。</p>
夙恒却不敢告诉她,李主子已经全部知道她的旧事,一口咬定是她勾引了陛下……</p>
夙恒握紧拳头,眉峰拢聚:“陛下如何我不做评判,我只庆幸你早早离开了那个牢笼!”</p>
秦羽蹊的泪水洇湿了被子,恍如下雨天哗哗地淌不完,多少年的恩情一日如流水而逝,他替她惋惜,也替她不值。</p>
秦羽蹊在夙恒的胸膛上趴了半夜,夙恒一动不动,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天晚,秦羽蹊想站起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僵直的动不了,夙恒又不敢动,动一下她便嚎一声,吓得夙恒又出了一身的汗,云草秉着非礼勿视,小心翼翼挪到王妃床榻边上,伸手给秦羽蹊慢揉她的腰侧,长泾也秉着非礼勿听,赶进來送暖袋,二人忙前忙后一盏茶的功夫,才把秦羽蹊扶起來。</p>
夙恒见她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憋不住笑了。</p>
秦羽蹊狠狠剜他:“下次不准骗我了!”</p>
夙恒摆摆手:“不敢不敢了!”</p>
长泾将醒酒汤端來,夙恒小抿一口:“怎么味道不对?”</p>
“加了三七粉!”她沒好气地揉着肩胛,硬邦邦的肩胛酸痛极了:“我看你火气大,给你败败火。”</p>
夙恒抿唇一笑:“还不是因为你在,我才火大,想灭也灭不得。”</p>
秦羽蹊叫了一声,敢上前捂住他的嘴巴,两个人倒在床上,秦羽蹊扭了扭,发现早已被夙恒扣在怀里:“你真是……”</p>
“真是什么?”</p>
“流氓!”</p>
“长泾!云草!”夙恒大喊。</p>
秦羽蹊连忙又去捂他的嘴巴:“你还嫌不够热闹不够丢人!”</p>
她忽地吹灭了蜡烛,一手拉过锦被往身上一盖:“睡觉!”</p>
她闭上眼,只听见夙恒在窃笑不止,只是困意袭來,她迷迷糊糊,也顾不得惩罚他了。</p>
第二日秦羽蹊起床时,腰腹间还是不可避免地酸痛不止,身侧夙恒不知何时去朝云殿升座,她坐在榻上,双腿悠哉地一荡一荡。</p>
左侧的轩窗开了一个小缝,阳光从缝隙钻入大殿,细细的微尘随着晨风忽起飘摇,在光芒中十分显眼,她拢起身后的长发,单手一卷搭在肩侧,光着脚踩在青石地面上,幽凉的地面映出她白色单衣的裙摆,她小步走到窗前,坐在多宝阁旁的暖垫上。</p>
春雾殿前是月又西竹宫,碧波漾漾,湖风带着螺藻的气息冲入春雾殿,在屏风前被分作两股,柔柔的在大殿之中荡漾。</p>
云草端着新衣牒子,从走廊匆匆而过,与窗前单手支夷,昏昏欲睡的秦羽蹊四目相对,吓得往后蹦了两步。</p>
“王妃醒了?”</p>
秦羽蹊整理整理领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早醒了,春雾殿怎么沒一个人影?”</p>
“嬷嬷们早起将宁亲王府带过來的宫女,和宁王府的宫女都聚在一处,清点名册,分发新衣,又讲了讲注意事项,还分了一些人到各殿。”</p>
云草推门进來,将牒子放到八宝桌上,将洗漱之物一一递给秦羽蹊。</p>
秦羽蹊漱口、洗脸,坐在妆奁前,仔细挑簪:“王爷呢?”</p>
“一刻前下朝,现下在髻鬟宫处理政务。”</p>
她一手指了指高耸入云的发髻:“不必如此复杂,天冷,披在肩上还保暖呢。”</p>
云草应个是,又重新拆开,挽了个极简单的。</p>
秦羽蹊起床的消息很快传到髻鬟宫,夙恒一席紫色常服,立在书案旁,面色阴沉,长泾与管理军赋的大臣均跪在一旁不知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