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日剌一手扶额,死死咬住唇瓣,半晌缓了缓道:“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当即割了你的舌头,刺聋了你的耳朵!”</p>
“若能让娘娘消气,羽蹊甘愿去二十四衙门领罚。”秦羽蹊姿态卑微,朵日剌气着气着竟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一摆衣袖:“罢了罢了!是我没注意到!”</p>
秦羽蹊方舒口气。</p>
朵日剌转身欲走,秦羽蹊小声道:“奴婢感谢娘娘大义,前两日若不是娘娘,秦羽蹊定留不住这条命。”</p>
朵日剌蹙眉,停下:“少虚伪了,我为的是什么你还不清楚么?”</p>
“奴婢同娘娘一样,喜欢有结局的故事,无论它是悲剧还是喜剧。”她慢慢抬起头,看向朵日剌的眸子里藏着一丝坦然:“娘娘救了我,我就视你为恩人。”</p>
“你们宫中的人,浸淫心机这么久,见不得一点人情,哪怕是不纯粹的人情,也像得了宝贝。但你记住,秦羽蹊,我不是好人,也不想在你面前做好人,你喜欢昭衍,昭衍也喜欢你,你就是我的敌人,一辈子的敌人。”</p>
你知道她曾经多盼望那个玉器铺前的翩翩少年,就知道她失去他有多么悔恨。</p>
秦羽蹊并不在乎朵日剌把她当敌人,有昭衍这一份牵绊,就注定朵日剌一辈子都不可能对自己下手。利用别人的感情安身立命,不是个光彩的事,不过她确实浸淫心机许多年,一张白纸,只要它是白净的,有一丝污点又怕什么呢?</p>
“娘娘既如此清楚明白,那奴婢不便叨扰,告辞。”她微行一礼,转身往前走去,只余朵日剌在身后纠结愤怒不平。</p>
朵日剌出来的太久,寻出来一个小宫女,看见秦羽蹊的背影,“咦”了声:“娘娘好兴致,跟陛下身边的掌事姑姑都能攀谈几句呢!”</p>
朵日剌一手抚平自己的眉头:“都是旧识,自然有些话要说。”</p>
“依奴婢看,娘娘若是想打动陛下,不妨先从陛下身边的羽蹊姑姑身上下手,让姑姑递个东西啥的,也好过日日被贵主儿压制着。”小宫女仔细想了想:“娘娘那日不是亲手做了朵甘的果子吗?送给陛下最是用心了!”</p>
“闭嘴!”她忍不住大声呵斥:“简直放肆!”</p>
让秦羽蹊给心爱之人,送别的女人的东西?她还不傻!况且她朵日剌,也丢不起那个人!</p>
小宫女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朵日剌冷哼一声从她身侧风一样地走过,冷声道:“自己去领板子!”</p>
昭衍冷着脸,走回慈庆宫,将自己锁在屋里,案牍上摆放着夙恒差人急送至东宫的书信,他还不了解夙恒么,借着请安的幌子问问秦羽蹊平安否,昭衍心烦意乱地将信撕成两半,扔到一旁,不再理会。</p>
门外的黄门询问:“禀殿下,宁亲王世子仍在午门外求见,世子爷担心殿下安危,不肯家去。”</p>
昭衍冷冷一笑:“告诉他,本宫好得很,让他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p>
“是,奴才告退。”</p>
昭衍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双手垂下来,一双眼恍恍惚惚地望着头上的金蝉藻井,再忍忍,过了这阵子,就把一切摊开说,他不信她没有一丝情愫。</p>
第二日寅时,秦羽蹊身着珠络缝金带裙,一个人绕进慈庆宫当值,进寝宫前,才得知太子已经早早去外廷了,她怔怔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司衣司帐收拾屋子,等那二人收拾完了,一起出去用早点。</p>
秦羽蹊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昨日刚经历了生死大劫,心还在半空中吊着,此时略有明朗,便想起昨日一些不对付的地方,按说冯昭训身边的小宫女知道她去了十三衙门,为何点人数的时候迟迟没有人去寻她?难道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成心让她丧命于此?</p>
最坏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秦羽蹊等手上闲下来,一个人借口送冬衣去了冯昭训的住处,敏虹新带出来的掌事当值,见她来了,一副惊恐的样子,秦羽蹊一皱眉,不悦立显,真当她昨日死了不成?</p>
秦羽蹊面色冰冷难看,草草问了昨日小宫女的去处,掌事唯唯诺诺,最后在她一双厉眸注视下招认,理由很简单,小宫女在兴安门外,失手打死了冯昭训最爱的小巴狗,被常海常大总管的人看见了,抓去慎行司打死了。</p>
这是坐实了常海的心思。</p>
秦羽蹊心情更加阴云惨淡,她想了想,对那掌事道:“你帮我办一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