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苏幕遮淡淡地瞅着她,见她穿了一件火红色的旗袍,秀发用火钳烫成了现在最流行的模样,盘成云髻,髻上斜插了一根翡翠碧玉簪子,这簪子配上这旗袍的颜色,当真是奇怪了。
苏挽蕴蹙了蹙眉心,浅粉色的绢帕掩住樱桃小嘴,道:“你让我们苏家蒙羞,就是你不对!”
“我们苏家蒙羞?蒙了哪门子的羞,我怎么不知道?”苏幕遮扬起声音,眉眼中透着一份冷冷的韵,“如果让我去嫁给我不认识的人,婚后出了巨大的矛盾,让那人闹着要与我离婚,才是让我们苏家蒙了羞。”
苏挽蕴一听这话,倒是得意了扬了扬嘴角,那双眼珠转来转去,笑道:“你也真是有自知之明了。”
“是,我是有自知之明,不像有些人,天天恨不得往贴在别人身上,可别人连正眼都瞧不上。”苏幕遮扬了扬眉目,发间的桃花簪子闪亮出一片华泽,“姐姐你连婚都结不了,哪里有资格像我一样去离呢?”
苏挽蕴心中愠怒,她之前得知了父亲要将苏幕遮嫁给司马识焉,心中便愤然不平。
司马识焉是留美的俊才,父亲司马余任政府文部的部长,祖上是簪缨世族,而且司马识焉此人谈吐不凡,气质绝佳,怎么看都是做夫婿的最佳人选。
她也暗暗求过父亲,让她代替苏幕遮嫁过去,可哪知父亲就是不许。
苏幕遮扬了扬甜橙色的嘴角,目光不去瞧她,而是瞧着不远处的水晶青瓷梅花瓶,顺手摘下一朵花来,轻轻地闻着,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求爸爸做什么,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你也要清楚,就算我不嫁给司马识焉,也没有你的份!”
“你这是反了!”苏挽蕴怒不可遏,白皙的容颜气得如屋外的桃蕊般殷红,“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你从小就要与我过不去,我要的东西你偏偏就要抢走,抢走了之后却要扔掉。苏幕遮,我真怀疑老天是不是派你来惩罚我的!”
她淡淡瞟了苏挽蕴一眼,“你少装可怜,你和你母亲做过的事情,现在全都不记得了吗?”
苏挽蕴怔了怔,紧紧地咬着红唇,“什么事情?”
苏幕遮冷哼一声,淡淡地瞥着她,“你还真要我把话说明白?那好,请你回想一下我母亲是如何死的,与你有没有关系呢?”
她这一席话让苏挽蕴心生怔忡,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苏幕遮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晰?
苏挽蕴浑身一颤,苏幕遮却笑了笑,也不再理她,伸手抓起那水晶花瓶把玩着,乳白色的高跟鞋踏在白绒绒的绒毯上,发出淡淡的摩擦声音。
“你把这个花瓶放下,这可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苏挽蕴仍是不肯罢休,道。
苏幕遮嘟了嘟嘴,扬起眉目看着她,抬手便打落下了那花瓶来,碎裂开来的梅花纹路晕衬在漆红色的地面上,一片的萧瑟与黯然。
苏挽蕴心中更加愤懑,去看苏幕遮,却见苏幕遮垂下了帘幕来,手中捧着青色暖炉,燃着淡淡的火苗,她的笑容也随着那蹿升的温度,绽放了大大的弧度。
虽然是四月天,可的确还是有些冷的,只不过苏挽蕴瞧着那暖炉,竟好像是要朝她砸来的一般。她立马闭住了嘴,不敢再去得罪苏幕遮半分,只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却见着苏莱归如雕像般立在旁边,一肚子的火也就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你没长眼睛,瞧不见我要出去吗?!”
苏莱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让开了一条小路来。
苏挽蕴却仍不饶人,“哼,不知礼节的东西,真不知道谁生养了你!”
她这话像一根刺般扎到了苏莱归身上,虽有阵阵暖香扑面,暖风涤荡,但让无法抵挡住他心中的寒意。他瞧着屋外袅娜摆动的杨柳,缓缓地飘散着自己的心思。
苏幕遮轻蹙秀眉,眼眸中满溢着愤怒,三步两步就拦到苏挽蕴面前,直直便呼了她一个巴掌。
苏挽蕴被她的力道打落在了绛红色绸缎袱椅上,那翡翠碧玉簪子也掉落在地,长而卷曲的青丝垂落腰际。
“幕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苏莱归赶忙捉住她白皙的小手,瞧着那片雪白被点染得通红,心头漾过一丝疼惜与暖意。
苏幕遮嘟了嘟嘴,冲着苏挽蕴盈盈一笑,只是那笑容背后却是浓浓的凉意,“哥哥虽然是爸爸的养子,但养子也是儿子。哥哥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不知道,可养父就是苏南城,你刚才那句话难道是在骂爸爸吗?”
“这……”苏挽蕴捂着脸颊,一时间没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想要骂爸爸……”
“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哥哥我们走,不要理她。”苏幕遮淡淡地抿了唇,转眼瞧着苏莱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