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识焉无奈地瞧着她,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嘟了嘟嘴,一脸的不满,“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别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偏偏就不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我偏偏就知道。”
司马识焉昨日在婚礼上便见识到了她的荒诞行径,听她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既然她问了,他出于礼貌也就同她好好解释了一番,“法租界的慕家和你们苏家一样,经营酒店,赌坊,舞厅这类东西,慕家十分有名,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有名的人多了,我哪里可能每个都听说过。”苏幕遮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既然慕家和苏家差不多,你这么讨厌我苏家,却爱往慕家跑,倒是让我觉得疑惑不解了,莫不是你看上了那慕六少爷不成?”
她这句话倒是真让司马识焉怒了,“你瞎说什么,慕六少爷古文外文,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与我是知己好友,关系怎么会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她无奈地嘟了嘟嘴,转了眼珠,道:“对不起啦,我只是开个玩笑,谁想到你真的不高兴了。算了,反正以后也见不着面,多说无益,我走啦!”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她迈开了步伐,朝远处跑了过去。
苏莱归本是倚靠着那辆林肯车,见她跑来,便转过了身,唇角扬起的笑容带着一抹淡淡的疼惜,那只烙印在她身上的眸光与空气疯狂地交织在一起,汇集成一片耀眼的璀璨来。
苏莱归为她开了车门,她翻身上车,莹莹的眸间是一抹俏皮的艳丽。林肯车启动开来,扬长而去,带走一片尘埃。
“小姐,怎么样?”静岚期待地瞧着她,身在前排的苏莱归也集中了注意力。
苏幕遮故意卖了关子,急得静岚直摇她的胳膊,可见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粲然的笑容,滢亮的眸子没有半分阴霾,让静岚不由跟着她笑了起来,车上充斥着浓浓的欢乐气息。
半晌,她才收敛了笑意,道:“司马识焉说婚期往后推迟。”
静岚怔了怔,难掩面上的失望,“我瞧着小姐你这么兴高采烈,还以为是司马家取消了婚约呢!”
“我看这推迟也和取消差不多。”她把玩着手中的绢帕,这绢帕是苏杭的上等丝绸制成,握在手里倒是柔滑得厉害,绢帕上纹绣着一行娟秀小楷,淡淡地写着山风凝笑脸,朝露泫啼妆。
她见静岚不解地看她,不由笑道:“司马识焉对我和我们苏家一点的好感都没有,他本就不想娶我,这次推迟也只是一个借口,一推迟便会推迟到猴年马月去了。”
她倚靠在车窗上,瞧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其实她的命运能比普通人好到哪里去,终究是生如浮萍,飘如尘沫罢了。
一行人回了家里去,她只觉得瞌睡,定是要好好地补上一觉的,也不等将衣服换下来,便直直地栽入了绵软的大床上,昏昏睡了过去。这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了。
静岚在一旁摆弄着一盆风信子,见她睡醒,不由喜道:“小姐你醒了,我去把晚饭给你端过来。”
“不用了,这么晚也不想吃东西。”她揉了揉眼睛,唇角挂着一丝笑意,却只觉得手中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才见得是一只手镯。
那手镯洁白通透,她闭上眼睛,缓缓套在纤细皓腕上,那股冰凉温柔地触及她的皮肤,手镯氤氲开来一层层玫瑰花味道的香气来。
静岚瞧着她喜欢,便道:“这是少爷刚刚让夕蔚姐姐送过来的,说是他之前和小姐你一同去百货公司,你看上了这个手镯却没有买,少爷这几日就帮你买了回来。”
她心中微微一动,绽放开一个笑颜,青葱如玉的十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手镯摘下,轻轻收好。静岚不由奇怪道:“小姐你怎么不戴上呢?”
“我这个人稀里糊涂的,指不定哪天就把这样好的手镯给摔坏了,还是收藏起来比较好。”她扬了扬眉目,静岚了然地点了点头。外面响起了一串轻巧的敲门声音,静岚询问了一句,又笑道:“是夕蔚姐姐来了,想必是少爷让她来***你的。”
夕蔚站在门口,眸光微亮,缓缓踱步入内,腰肢柔软,十指纤长,面上挂着不温不火,不卑不亢的笑容,倒是比苏家的两个女儿更像大家小姐。她瞧着苏幕遮,垂了眼帘,道:“三小姐,少爷请您去一趟院子里,说您前几天询他的事情,他有答复了。”
前几天询他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她咬了咬润泽的唇,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静岚无奈地翻了白眼,凑到她的耳边一阵耳语,她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合掌,这便就飞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