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巴·疾看着跳跃的烛火,忽然将匕首掏出來插到案上,神色异常的严肃,道:“倘若你们不帮我,尼古迟早会率军将雷州荡平,四处征军再攻下大凉或浣月。”
李贤缓缓抬起头,抚了抚身上的尘土,轻声带过,“我考虑考虑,请吧......”
“雷州之势,王爷就请看着办吧。”艾尔巴·疾拱手辞别,离开了李贤的营帐后,李贤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军营有人发现了他。
艾尔巴·疾自被他的尼古叔父抢了皇位一直屈居在雷州,尼古残暴,暴政不得人心,却还四处征兵想要一举拿下雷州。早些年,他便求着大凉出兵缓解燃眉之急,可是兵权多掌握在慕家手里,慕忠诚是不大支持此事的。
对于借兵狐胡,他自己也都持着怀疑的态度。艾尔巴·疾的能力在掠夺沙城之时便处处显现,若不是沙城大凉几万大军坐镇,他倒是有野心夺下了这城池。正是因为他的野心与能力,所以帮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李贤将发冠摘下,吹熄了烛火,躺在皮毛铺好的榻上久不能寐,心若有五味杂陈。
事发突然,樊华翌日就向李贤上奏请求回到京都,李贤也准了。他又留下书信一封交由萨柯转交樊骆,慕家那边他也告知了。慕忠诚显得尤为震惊,备受打击,慕樊辰甚至都要冲过來揍他了,唯有慕红绫最是冷静,不停的安抚他们。
青森连夜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着樊华完事就走。來去匆匆,樊华尚未去见樊家军,心中甚为挂念那无母的孩儿。
两骑好马一路风尘,樊华马不停蹄的狂奔数里,后又小憩一会继续上路。马儿已累得气喘吁吁,若不是青森提醒,这马怕是要累死在途中了。樊华又改乘马车,慢是慢了点,但休息还是不错的。
第三日时,他却在路上瞧见了李婉的车队,能从一个小角看到李婉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可因赶路也沒停下好好的打个招呼,他的马车疾驰而过。
李婉到了沙城,便是一片轰动,毕竟双重的身份,尊贵的身躯。不少小老百姓都争抢着看公主入城,可李婉的马车遮挡得严实,不少人都失望而归。
浣月与大凉此时的局势正因李婉的到來变得有些微妙,但李贤还是摆了接风宴,请來了纳兰连山。此宴只有三人,为的就是能好好的谈一些事情,防止外人从中作梗。
李婉住于大凉军营,并未到浣月一方去,毕竟她现在算是个人质。玉儿与颂儿替她梳妆打扮好,带上了凤冠,披上了风袍,面上的胭脂使她看着人面桃花。
那个老嬷嬷从出宫开始便不再随着她了,这倒是令她愉悦了一些。她抄起眉笔,对着铜镜描眉,嘴角的笑意有些瘆人。
“阿贤......”
李贤早已候在了一个大营账中,看着自己的皇姊为了意中人梳洗打扮而來,心中不由的冷笑一声。看來皇兄的判断倒也是正确,若是纳兰连山肯为她豁出去,也是在理了。
“阿姊,坐。”
此次地点是放在了大凉军营不远处,对于纳兰连山來说风险太大了,如果这是一场鸿门宴,便是有去无回。但他还是守了约,一身轻装到了李贤的跟前,甚至不穿黄袍,不带佩剑。
纳兰连山一进门他与李婉的目光便沒有分开过,李贤真是被腻得受不了了,才咳嗽两声提点提点。
“咳,说起來按照老百姓的说法,我当叫陛下一声姐夫。今日唯有我们三人,便当作是简单的家宴了,不要什么王爷陛下的,太客气了。”
因为他接下來就是不想客气了,所以现在开始也别客气了。
“那是了,此番你阿姊回來,多得小舅子你费心了,敬你一杯。”纳兰连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李贤奸诈,可他不信他敢在他的酒中下毒。
夫妻各坐一边,眼里虽然不是彼此,心里却连在了一起,若不是还保留着一丝的清醒,怕他们定是要抛下自己身上的责任双宿双飞罢。
“姐夫客气,大哥说了,要是阿姊到了,定要你们夫妻相见。”他又转过一旁对李婉道,“阿姊你看,大哥还是挺关心你的,你就要随着姐夫走了罢,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弟弟们么?”
总得当个人质把纳兰堇给换过來罢?
李婉宛然一笑,道:“那公主殿大得很,弟弟们若是想念阿姊,不妨公主殿看看,便当作是阿姊还在就好了。”李婉将李贤的话给化解开了,虽然是亲姐弟,可现在却是心照不宣的敌人。
那宴他们吃了许久,李贤讨要多次都未果,都被夫妻两给化解开了。账外李贤听到了更夫打更的声音,现在已是子时了,不早了,既然讨不到东西就各自散了罢。
“你们听,夜半子时了,我们也该歇息了,是不是啊,阿姊?你身子不好,就莫要晚睡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宫人有道,“去,把长公主送回营帐。”
如此强硬的理由,李婉总回绝不了,只得让宫人将她送回去。临走时,她念念不忘的回过头來看了纳兰连山一眼,纳兰连山闭上眼对着她点点头,叫她放心。
待李婉走后,李贤的嘴就闲不住了,“真是伉俪情深看得本王都要潸然泪下了。”
他道出了这话,纳兰连山也一改嘴脸,怒目瞪着他,他这是故意的,让他们夫妻相见却不能团聚,他们李氏兄弟真当与他们的父亲一般心肠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