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枝头的的雀儿叫得动人,樊华掀开帘子,能看到几枝新芽从枯枝上萌发,已是开春?
青森将帘子放下,替他将手捂热了。说來也奇怪,自从哑病沒了,樊华的身子也热不起來了,就算在炉火边也是凉飕飕的。他道是沒感觉,很自在,可众人摸着他的手,是凉得不行。
“我们都走了好些时日了罢?”樊华身上披着厚厚一件的裘衣,桃眼映着身边人。
“是了。”
若是走水路怕是都要到了,可是萨柯他们道是怕路上江河被冻上会耽搁更久,而且水路现在设卡也严,他们樊家军不大好走,沒得办法,只得一起走陆路了。
好在樊华还有马车可以躺着,大部队就沒那么舒坦了,之前夜里都还要睡在雪地中,最冷的时候只能挨在一起,连火都不能升。
至于那对冤家,樊华和青森实在是不想多说一句了,开始的时候相安无事,到了后边开始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了,就开始大吵大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阿蓝回來后拳脚也精进很多,跟鹿化吵起來,咔咔上去就是几根银针。
“咚咚咚。。”刚想着,樊华看看车顶传來的闷响,定是那对冤家又在车顶打起來了。不对......那现在驾车的是谁?!
樊华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金发,是萨柯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一丝不苟的认真驾车。
“萨柯......你不若來里边歇着?”樊华弱弱的道。
“不必了,我不累。”萨柯答。
青森从里边爬出來,一把将萨柯往车里塞进去,他着实不是放心他们來驾车的,特别是萨柯这细胳膊细细腿,能拉得住马?!
樊华算是松了口气,看來青森还是了解他的。车内放着一个小火炉,用于樊华取暖用的,偶尔煮点茶喝也是不错。他给萨柯倒了一杯茶,冰凉的手触碰到萨柯的手,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凉了。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治好你的嗓子的?”萨柯看着樊华,终将自己多日來的疑问一吐为快。他被冻红的双手握着温热的茶盏,觉得有些刺痒,白皙的面也被冻得出了红。
问到此,樊华的脸色就沉了下來,他从一个包袱里取出一条白色的发带,交到萨柯的手上。
“你知晓她的事情了吗?”
“是......”萨柯低下头來,他当时听到那噩耗,险些背过气去,“她是公主......心系天下,以她的性子,这是不错的归宿了。”
“呵......红梅凌雪开,万白一点红。这发带是我从她那取的,就给你当个念想了,若是以后可以,你不妨去皇陵看看她。她就葬在皇陵门前,前能一览众山,后能瞻仰先人。
我的嗓子......就是被她吓得出了声的。”
“噗。。”萨柯忽然就笑开了,“一箭双雕,她也不算是亏了。”说着,手中却也不停的摩挲着那条白色的发带。
他能想起她在风沙中穿着一袭白衣,黛发高束,手执长剑,一回眸,却模糊了。他们在一起的时日不多,可在一起之前,却活得纠结。
“她不是想叫浣月好,叫百姓好么?那我萨柯......今生会拼尽全力,不负她望,造就一手的繁荣盛世......”说着,萨柯低着头,金发掩着他的面,樊华却见几滴泪从中滴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下辈子,你们还能在一起也不定呢?她不再是公主了,你也不是什么亡国奴,甚至她连女儿身都沒了,不再对镜贴花,而是手执六尺红缨枪,叱咤疆场。”
萨柯抬起头來,还能见到眼眶发红,他紧握着手中的发带,哽咽道:“她纵是一粒尘埃,我也想化风追随。”
“唰。。”
正是感人之时,一柄大刀从天而至,穿破了马车的顶上,樊华与萨柯二人被吓得有些失魂了。青森察觉到身后动静,将马给拉住了停在一侧。他起身一看,老天爷啊,鹿化竟将他的大刀给插进马车里了。
他拔出细剑,一跃至顶,将二人打开。他站在二人之间,如鹰锐利的眼神投射到这对冤家身上。不说上几句,是沒完沒了了?!
樊华与萨柯从车内走出,看着三人在马车上对峙着,他们知道定是要在这耽搁半天了。
“平日看你们打斗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竟然都到了这份上!若是刺着少主,你们想如何!”青森吼道,真是沒法忍下去了,“都给我下去,再叫我看见你们打一次,我就把你们给绑起來!”
青森这么一吼,他们倒是安分了许多,就连樊华都被吓着了,青森从來沒这般吼人的,这次是真急了眼了。
鹿化将刀子从车顶拔出,两人讪讪的下了车,樊华也是被他们这弄得哭笑不得。
也不知该说他们这两冤家什么好,不过......萨拉同他说了,樊骆回到他们那,已不治身亡了......虽不是他们杀的,可也难辞其咎。
樊骆死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过阿蓝,叫她不能再去见鹿化的,如今相见也是不得已的。阿蓝有心远离,可大伙从往日他们打闹中就能看出來了,阿蓝根本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