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大儿子蒙申以及家眷,蒙申带着儿子媳妇拖儿带女的进来找他,大年初一上门,叫花子一样的一群人,让他真觉得难堪。
蒙夫人不想要再替蒙也处理这些事,便吩咐下人将老爷找来,自个就跟自己的儿子女儿团聚去了。
蒙申站在小花厅里,看着富丽堂皇的小花厅,目光有些怨毒。
他是蒙也得嫡长子,本该是这座宅邸的继承人,结果却在新婚不久就被扫地出门了,快二十年没有再踏入这座宅邸了。
这次回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他百感交集。
蒙也先是打量了儿子,看着当年还算是俊朗的儿子如今才三十多岁苍老得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又黑又瘦,简直比他还要老,便一脸的厌弃。
再看看旁边的大孙子,十岁的小伙子,目光呆滞,正长大嘴巴看着周围的一切。
另外还有一溜烟的十来个小孩,从两三岁到十一二岁都有,全都面黄肌瘦满身污垢的,有几个还拖着鼻涕,留着口水盯着花厅里摆放的水果点心,那用力吸鼻涕的声音真让人受不了。
除了孩子,就两个妇人,一个年轻些,大概也是十七八岁,很是腼腆,怀里抱着一个最小的那个孩子,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另一个说是妇人,不如说是婆子,比他们府里最下等的婆子看着还要粗糙。脸庞瘦削,两只眼睛倒是像刀子一般,贪婪的盯着花厅里的一切,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他那个狠毒的前妻,不用说,这就是当年前妻做主给儿子娶的娘家侄女米氏。
一个跟前妻一样讨厌的女人,若不是因着这个米氏,他当年还下不了决心将大儿子一家全部给赶到乡下。
就因着这米氏在娘家出事之后上串下跳,怂恿着儿子仗着肚子里怀了孩子,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不断离间他们父子之情。那时候正是他在仕途上最艰难的时刻,哪里顾得了维系父子情待到发觉儿子对他充满了怨恨之时,并且知道他有意要续娶之时,便想要串通下人在他饮食里下药。让他日后不能再有孩子。
这还得了他当机立断。将儿子一家逐出了燕城。赶到了乡下,只给他们几十亩田地,让他们不至于衣食无着。之后就不再管了,早些年大儿子还有些骨气,一直也没音信,后来大概是穷怕了,就写信回来,哭诉说孙子长大了,还不知道爷爷什么样,希望能来看看之类的。
那时候他已经又有了两二一女,哪里还稀罕什么孙子就交给蒙夫人处理,让她想给办法不要让他们回燕城,免得人多嘴杂,被有心人拿出来说,让他丢人现眼。
不知道蒙夫人怎么做的,反正这许多年来,这大儿子从来就没有来过,他几乎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儿子以及一群可能的孙子甚至曾孙子。
怎么大年初一的,这儿子就找上门来了
蒙也正阴沉着脸打量这一群人。
那个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指着桌上的糕点喊饿,哭闹着要吃。
年轻妇人怎么都哄不住,蒙申大概觉得丢脸,大声呵斥了一句,那孩子反而哭得更响了,带累着其他几个大些的孩子也闹起来,顿时花厅里就闹哄哄的,
蒙也头都大了。
随口招来管家,将这群孩子带下去吃点东西,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不吵到他就行。
那个年轻妇人就在米氏的示意下,带着一大群孩子跟着管家走了。
米氏这才上来,恭恭敬敬的磕头道:“媳妇见过公公。”
“行了,你也下去吧。”蒙也厌恶的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米氏有些不甘,却不敢闹腾,只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蒙申,之后才出去。
总算是清净下来了,蒙也看到儿子苍老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道:“坐下说话吧。”
“父亲在上,儿子不敢坐。”蒙申低着头说道,虽然外表已经像个老农,不过他当年毕竟也是富家公子,某些教养还是会的
“让你坐你就坐,啰嗦什么”蒙也有些不耐烦。
“是。”蒙申这才坐下,只是屁股沾了一点椅子,没敢坐稳。
蒙也不想要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好好过年,拖家带口的来燕城做什么”
蒙申低着头,看着身上这身陈旧的衣裳,讷讷道:“多年未给父亲请安,几个孩儿还没见过爷爷,尤其念祖,他是您的曾孙儿子就想着父亲经常在外头打仗,若不是过年,怕事不容易遇上,就趁着过年来给父亲拜年了。”
“你倒是有孝心。”蒙也讥讽,“这里没别人,就我们父子,违心的话就不用说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提,只是你真觉得大过年的找来,我会高兴还是你的继母跟弟弟妹妹会高兴”
“父亲,儿子再有不是,孙子总是您的血脉,可怜这几个孩子因为家里穷,一直都读不起书也不能习武。”蒙申知道自己的父亲心硬如铁,普通的哀求是不管用的,只能提起儿子孙子。
不提孙子还好,提起孙子,蒙也想到刚才那几个吸鼻涕吸得那么响亮的孩子,不禁又是一脸厌恶,真不想承认那几个孩子也是他的血脉,便厌烦的打断蒙申的话,“是不是想要银子,要多少,你说吧”
一句话又让蒙申感到了屈辱,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蒙也冷笑:“怎么,不要钱那更好,如今见也见过了。用过饭,你就带着孩子回家去吧,我命人给你们备车。”
“父亲。”蒙申大喊,“您就真那么铁石心肠”
“我若真是铁石心肠,早就将你这个逆子给打死了。”蒙也提醒道,“想想你当年临出门的时候说过什么话说是终有一日让我后悔,你会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结果呢二十年过去了,你闯出什么来了”
蒙申说不出话来。
蒙也又道:“不是我当年小瞧你,你这性子就不是做大事的。耳根子又软。连做个太平乡绅都做不了,为父像你当年出门的年纪,也是一个人一拳一脚闯出来的,你呢。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做什么了”
蒙申脸涨得通红。双拳紧握。
蒙也叹了叹,“也罢,无仇不成父子。我只当你是来讨债的,多的没有,我再给你二百两银子,日后每月也再命人送你们二十两银子,你就安生在乡下过日子,不要再来燕城了。”
二百两银子,当打发叫花子呢蒙申看着这花厅里的字画摆件,随便那一样不值几百两银子,现在二百两银子就打发他了若是当年的他,早就甩袖出去了,只可惜这十多年,他是让现实给打击了,不在那么硬气,也不说不要,只是求道:“父亲,这天寒地冻的,儿子倒是无妨,可几个孩子还小,这路上要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能否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些再走,再说了,儿子还没见到几个弟弟妹妹呢听说妹妹做了王妃,真是大喜了,妹妹出生的时候儿子已经在乡下,没见过妹妹的面,想来妹妹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你以为做王妃的是谁”蒙也挑了挑眉。
“自然是妹妹了。”蒙申这些年从蒙府打发去乡下送东西的下人嘴里打听到,这些年蒙也又添了两子一女,只不知道弟弟妹妹的闺名,只知道排行。
这次之所以来,是米氏怂恿,说是他那两个弟弟按年龄推断,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过两年一成亲,有了孩子,蒙家就更没有他们站的地方了,得趁着现在,将孩子带来,这蒙也心在硬,也不会不认孙子和曾孙。
对此蒙申表示很怀疑,他有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曾孙都有了,也没见蒙家多问半句,想来蒙也就是个硬心肠的,但是怀疑归怀疑,他心底也抱了一丝的希望,毕竟这些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不甘心守着田地做小地主,米氏也一直在怂恿,便折腾着做生意,结果折腾来折腾去,这田地越折腾越少,幸亏还有蒙家隔几个月送一次钱物来,不然他一大家子老小早就上街要饭了,饶是如此,这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所以才一咬牙来燕城。
蒙也看都不看蒙申一眼,淡淡道:“嫁进定王府做王妃的不是你三妹妹。”
“啊”蒙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是他明明听到街上的人就这样说的,还特意跟好几家茶楼的人打听的,难道还有假可这也不对啊,蒙家除了自己的姐姐,就还有一个继母所出的妹妹,难道这些年蒙家又有了别的女儿。
蒙也紧接着又道:“做王妃的是你二妹妹说起来这个妹妹你是见过的姨娘生的女儿,当年没少挨你母亲的打骂。”
一时间蒙也竟然忘记小福的生母叫什么了,不过算了,这不重要含糊过去就成,反正那时候自己就两个小妾,生的女儿也就一个。
这样一提,蒙申想起来了,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妹妹,不过存在感很弱,那么多年了,送东西的下人也没提到过这个妹妹,他几乎都忘记了。
“哦,我想起来了姨娘,很会吹笛子的姨娘。”蒙申喃喃,他也想不起来那个姨娘叫什么了,只依稀记得很喜欢吹笛子,笛声悠扬,只是母亲讨厌,每每训斥,在父亲不在的时候不许吹。
蒙也道:“我也不瞒你,当初那姨娘的死是你母亲做的孽,现在姨娘的女儿做了王妃,有些事她应该还是记得的。”未完待续。。
ps:肥章节,晚点可以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