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绝手执一管湖毫落墨走笔,勾勒着一个窈窕的身形。
唐伯的病已好转,柳默他们应该不会再在雾海村久留。
榆儿可能已经离开了那里。
可惜当初未曾问过他们何处而来、又将归何处。
如今要想尽快寻到她,必要玉溯依图去寻方好。
他几次落墨,又几次撕毁。
因为每次想起她的样子都让他怒火中烧。
要不是因为她从中阻挠,神龟早就是我杖下亡魂!
他搁下笔,推开窗深深地呼吸了几大口清凉的夜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杀神龟、救师父!
************
榆儿正酣睡着,忽被一人拍醒。
“喂,你要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一个声音道。
“栗原?”榆儿听出这个声音,正是栗原。
“该回去了。”栗原道,“你不是打算让这个小公主给你养老吧?”
“回去?”榆儿半梦半醒地道,“我的事儿还没办完呢。”
“那你想到要怎么办了吗?”栗原道。
“没有啊。”榆儿伸出前爪蹭了蹭脸。
“那先陪我出去玩几天,说不定能找到好法子。”栗原道。
“你都多大了?干嘛要我陪?”榆儿道。
“一个人怪无聊的。”栗原道。
“你无聊?你很快就有事儿做了。”榆儿道。
“什么事儿?”栗原道。
“等等看吧,到时候了我找你。”榆儿道。
“没意思的事儿,我可不做。”栗原道。
“那就随便你了。”榆儿道。
“那就给你个机会,可别让我等太久。”栗原道。
说罢便隐入夜色之中。
次日清早,宁葭还未起来,外面已传承妃来了。
榆儿忙跳下榻来,钻入塌下。
宁葭方才下得榻来,承妃已转过海棠屏风进了里间。
“娘。”宁葭与她见了礼道,“今日怎么这么早?”
“还未起呢?”承妃拉起宁葭来笑道,“是娘来早了。”
芳绮、芳容已端了水进来,宁葭便在里间净了手脸。
芳绮拿起梳子来,要与宁葭梳头。
承妃却接过来道:“我来,你们都出去吧。”
芳绮、芳容并承妃的随身宫女粉荷、绿缕便告退出去。
承妃将宁葭一头乌发细细梳理整齐,再将簪子并珠花插好。
“宁葭长大了。”承妃望着镜中宁葭,有些发呆,缓缓说道。
“娘,你怎么了?”宁葭觉察到她有些奇怪。
承妃将宁葭拉起,两人并肩坐于榻上。
伸手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发丝,望着宁葭微微笑道:“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娘……”宁葭不知她会说些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萧丞相家里三公子尚未娶亲,与你年纪相当,品性也不错,你觉得如何?”承妃缓缓说来,宁葭听了却如闻惊雷。
“娘!”宁葭惊道,“我、我……”
“他文才武略,在同辈人中亦算出众,且生性温和,定会待你好的。”承妃仍缓缓道。
“不、不是……”宁葭忙摇摇头。
“娘知道。”承妃轻轻握住宁葭一手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宁葭望着她,点了点头。
“宁葭……”承妃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缓声道,“你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等你们成了亲,你心里就不会再有别人了。”
“娘、知道是谁?”宁葭望着她道。
“你是我的女儿,娘怎会不知?”承妃叹道。
“那、这是、为什么?”宁葭道,眼中落下两行泪来。
“昨日宫宴之上,你也听见了,安国夫人她……”承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柔声向宁葭道,“虽出了些岔子,未当场说定,只是她已言在先,只怕邺妃心中已存了想法,若与她争执,只会让你父皇为难。”
宁葭闻言,好一会儿不曾言语。
“宁葭,萧家乃丞相府邸,其三子萧恒期亦是人中龙凤,样貌品性,都不会输给他的,你就放心吧。”承妃又道。
“娘……”宁葭轻声唤她,双眼瞪着承妃动了几回唇,却问出一句“邺妃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
承妃闻言,望着宁葭,却没有回答。
“不能告诉我吗?”宁葭又道。
“唉……”承妃长叹一声,摸了摸宁葭柔软的乌发,“这件事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是该告诉你了。”
承妃立起身来,背对着宁葭,接着道:“那年与明丹一战,我浣月国损失惨重。你姥爷当时任骠骑大将军,他一生征战、勇猛善谋,极少打败仗。也许,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败,却牵连了很多人……”
“他们、都战死了吗?”宁葭道。
她并没有立即得到回答,一阵沉默后,承妃摇了摇头道:“不是。虽然战前失利,但并未有太大伤亡,只是……”
承妃忽然顿住不语,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只是、什么?”宁葭轻声问道。
“当时,还是先皇在位。”承妃稳了稳情绪,“骤然下旨,追究败兵之责,将、将领兵众将皆治以重罪……”
“啊!”宁葭闻言,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