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被凛冽的寒风翻卷着,一团团的纷乱而坠。一夜之间,天晟皇宫的红墙碧瓦、殿台楼阁全被掩盖在了,一片冰冷的苍白之中。
几十辆裹着素白长绫的马车,载着殉葬宫娥嫔妃的灵柩,随着最前方帝王梓宫的车舆,缓缓地行出了顺德门,向着位于正北方的皇陵行缓缓而去。
披麻带孝的新帝赵天翊,行走在大行皇帝的灵柩前面,双手棒着大行皇帝的牌位,心中亦是万分悲痛。满朝文武百官、王公权贵、皇子皇孙皆身着白袍,披麻带孝,随着送葬的仪仗,行走在漫天飞雪的皇城大街上,沉痛肃穆,悲泣哀声,撼动天地。
送葬队伍所到之处,百姓皆自觉出门,跪拜在街道两旁,庄严肃穆的恭送着,天晟的一代君主的灵柩上路。灵柩缓缓而过,两侧的百姓不畏地面上的冰冷积雪,自动的俯地叩首。一时间整个皇城,哭声震天、一片哀鸣。
在大雪之中行走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出了玄天门,一番仪式过后,葬礼总算是完成了。小将军司徒白山与司徒青州,带领着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护卫着大行皇帝的灵柩,前往昴陵安葬。
至此,送葬的王公大臣、皇子皇孙们,就不必随着前行了。
这两位小将军,都是天晟名将,老将军司徒烈的儿子,司徒白山为兄,司徒青州为弟。
两千人的侍卫分列两则,守护着皇帝的灵柩与嫔妃的棺椁。而兄弟两人则一人在首,一人在尾,时刻关注着前行的队伍。
行到了远离皇城五十里的一处山坳时,风势蓦然地大了起來,夹杂着纷纷乱坠的雪片,像一把把锋利的镰刀一般的,割得人的脸冰冷疼痛。行走在队伍后头的司徒青州,将裹在肓上的灰鼠斗篷向上提了提,又压了压头顶上的官帽,尽量躲避着风雪的侵袭。
然而,还是有不断的雪片飞入,无情的打在他清瘦的面颊上,冰冷的雪片扰得他睁不开眼睛,凛冽的寒风袭得他难以喘息。
忽然,前头传來一阵骚乱,司徒青州见状后心头一紧,即刻吩咐着身边的人,看紧了队伍。自己则带领着八名属下,打马过去查看。
行至近前儿,发现一支拉车的马,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马的前腿处,被断裂的车辕刺伤了,咕咕地流着血。马儿疼痛的嘶鸣了几声,试图站立起來,也许因为路滑,也许因为伤势严重,挣扎了几下后,最终还是乖乖地趴在了地上。
“禀报将军,这雪天路滑的,拉车的马一不小心滑倒在地,折断了车辕,这辆车怕是走不了了。”一名护着马车的太监,见到司徒青州上前來询问,即刻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如实禀报着。
司徒青州下了马,來到那辆断了车辕的马车前,查看了一番。又转过身來,看了看卧倒在地的白马,确定了这辆马车的确不能再用了。于是抬起头來,向着身后的几名侍卫说道:“将马车移到一旁去,别妨碍后面的车行走。”
“李铁城,你立即回皇城,再调一辆车來,你们几人,在此守候着。其他人继续前进。”
“是。”李铁城领命后,快马加鞭的往皇城去了。
先帝的灵柩,要在规定的时日送到,所以,他们一刻也不能耽搁。留下了四名侍卫与两位随行的太监,看着这辆车,其他人则继续前行。
沒出两刻钟,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消失在了这片纷纷乱坠的一片苍茫之中了。
太监陈缨见这队人马行远了,抖了抖身上的雪片,对着面前的几名侍卫说着:“这冰天雪地里头,待个一两个时辰,非冻成冰坨子不可。几位,咱们还是找个背风地儿躲躲吧!”
一名带刀侍卫听闻后,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恐怕不妥吧,眼看着这车是动不了了,咱们这一离开,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好!”
陈缨听闻后,接了一句:“哪能啊!车上的是死人,能出什么事儿?顶多估摸着一会车來了,咱们再回來,将灵柩抬上车就能走了。不然这么的杵在这风口,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
立在雪地中半个时辰了,这几位都被冻得转起了圈儿,其中一位说道:“不行了,我得找个地儿躲躲了。”
“得,我也是。”
一时间,立在车前的几人,都离开了这寒风凛凛的风口,找地方避风去了。只留下山坳间古道旁的一辆残破马车,与一只奄奄一息的白马。
随着众人行远的太监陈缨,回过头來望了一眼,已然淹沒在纷纷乱坠的雪片之中,早已模糊不清的马车影子,嘴角儿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随即又转过头來,随着这一行人,來到了一处避风所,却再也看不到那辆车的踪影了。
“快,快点。将人换出來。”漫天飞舞的大雪中,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來到了这辆残破的马车前,几下就将灵柩撬开了。
这架灵柩只用两颗牟钉虚牟着,用撬杠轻轻一撬,很轻易的便打开了。两人麻利地行上前來,将灵柩里面的瑾妃娘娘,轻轻地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