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易梦脸色大变之下惊呼一声，便要往里面冲。</p>
丁铁一把扯住易梦的辫子，狠狠往后一拉，拉得易梦一声惨叫。</p>
丁铁沉声喝道：“不要冲动，先看看再说！”</p>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费兄不是说静修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张贤惊骇不已。</p>
这可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了。不过很显然，费杰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妙。</p>
“这气息……和当初在神墓第三关的时候从嗜血枪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像。”陆英杰缓缓说道。</p>
在场几人除了丁铁其他人当时都是在场的，此刻一回想，两种气息果然很像，只是眼前的黑色气息的深沉与凶煞程度，比当初何止高了十倍？</p>
丁铁虽然没见过当初的情景，眼神闪烁中却做出最合理的推测：“难道是祖龙舍利与嗜血枪接触之后，让嗜血枪发生了某种变化？”</p>
陆英杰三人闻之动容。</p>
“呵……”就在这时，沉重的呼吸声从黑色气息中传了出来，仿佛是某种凶兽在缓而深沉地呼吸，听在耳中，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p>
“阿杰……”易梦被扯着辫子动弹不得，眼中却更加焦急。</p>
“呵……呵……呵……”</p>
一声更沉重一声的呼吸声，声音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急，到十余声之后，已如虎豹雷音，轰隆作响，整个城市都清晰可闻。</p>
“不好！”丁铁神色猛然一变。</p>
“怎么了？”易梦紧张问道。</p>
丁铁眼中精光一闪，道：“莫非是……哮喘病发作了？”</p>
话音未落，蓦地一声压抑已久爆喝，震得修为低浅的陆英杰、张贤和易梦当场吐血，两道腥红光束骤然从黑色气息中向上斜射而出，毫无阻碍地轰穿了屋顶，进而穿透整座领事馆大楼！</p>
拇指粗细的腥红之光包含惊世之力，如同激光一般凝而不散，窜入云霄之中，再穿破大气层，一直延伸到宇宙虚空不知多远。</p>
刹那间，从光束上散发出来的恐怖至极的凶煞之气震撼澜明星上所有强者，皆不约而同地将惊骇的目光投向光束发出的方向。</p>
天，难道又有异域强者来了？而且这次来的还是个大魔头？</p>
两道腥红光束持续了数秒，倏然消失，那股凶绝天下煞绝人间的凶煞之气也随之不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p>
领事馆内，费杰静修的房间之外，丁铁等人目光惊诧地看着里面。</p>
浓重的黑色气息快速往中心缩进，最终露出了费杰的身形。</p>
呼吸恢复了平静的费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双目紧闭，眉头深锁，似乎遇到了什么不解的难题。</p>
“阿杰……”易梦这次再也忍耐不住，从丁铁手中扯回头发，一步步向费杰走去。</p>
缓缓地，费杰的眉头舒展开来，旋即，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p>
“啊……”正在前进中的易梦发出一声惊呼，止步不前。</p>
丁铁、张贤、陆英杰和片皇亦同时变了脸色。</p>
“费兄，你的眼睛？”陆英杰惊呼道。</p>
“我的眼睛……”费杰低下头来，看自己伸出双手，脸上露出错愕之色，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然后他缓缓抬头，目光在四方扫过。</p>
身形飘然而起，费杰足不点地，不理露出惊骇之色的众人，飘身出了房间，站在院落之中，先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抬头看着天空，怔怔出神。</p>
这就是世界的本来面目么？</p>
此刻的费杰，脸上无喜无忧，暴虐之后，内心出奇地平静。</p>
在他的视线中，已经没有了世界的“表象”，而是直接看到了比能量流动更加内在的本质。</p>
一条条曾经无法察觉的线条，遍布于整个世界的每一寸空间，任何物体。</p>
这些线条，正是世间万物乃至宇宙空间能够存在的根本骨架，即为天地法则，亦可称俗称为——</p>
道！</p>
天地宇宙最为根本的构成，不是能量，不是物质，而是——道！</p>
什么是道？</p>
通俗点说，就好比一个物体会有重量，让“重”这个属性的存在的就是道。如果道愿意，也可以让体积越大物质堆积越多的物体越“轻”。而在以这个逆反的世界里成长起来的我们，也不会感觉任何不妥，因为我们会认为这是“自然”。</p>
又比如，雪花落在我们身上，我们会感觉冷，火烤在我们手上，我们会感觉热。归根结底，能够让“冷”这种概念成立的，还是道。如果道最开始的设定与现在的相反，即雪花是“热”，火是“冷”，那也无可厚非，因为这也是“自然”。</p>
重也好，轻也好，冷也好，热也好，空间也好，时间也好……我们能够看到的，不能看到的，能够感受到的，不能感受到的……维持这些因素存在并且有机组合成为一个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这一概念的，就是——道！</p>
道法自然！</p>
道的轨迹，存在于天地任何方寸，任何物体，任何有形与无形。</p>
而现在费杰的眼中，不再是过去所能看到的微观的能量流动，而是剔除了这一仍是表象变化之后，更为深入的道之轨迹。</p>
沉浸在这种直接透视万物本质感觉中的费杰突然恍悟，为什么那少年会将自己的眼睛取名“破妄眼”了。</p>
破妄，即破除一切虚妄，直达内在本质。</p>
虽然并没有进入禅定，但费杰却感觉到，在卍解的状态下，自己无时不刻与天地合一，全身心地体悟着“道”，甚至比真正的禅定更加接近“真实”，却又不像禅定一样会丧失自我。</p>
这就是力量种子带给费杰的好处。</p>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果费杰刚刚没有凭借自我意志超越力量中的负面因素所影响，那么他就会被这力量操纵，沦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p>
相反，如果费杰能够通过这次考验，所得到的好处，就是巨大的，不光是卍解上的突破，更还有……</p>
“喂，费小子，你装深沉装够了没有？”丁铁带着不满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p>
费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身形一转，冲丁铁几人微微一笑，道：“我很好，让你们担心了。”</p>
“你这还叫好？”丁铁眼睛一瞪，道：“你那眼睛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银色的了？”</p>
银色？费杰微微一愣，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面前便出现了一张明镜一样的镜面，倒映出他的面容来。</p>
这一下，就连费杰自己都吓了一跳。</p>
他知道自己是在卍解状态，所以瞳孔是“卍”字形是在情理之中，而瞳孔由原来的黑色变成银色，也不是足以让他如此吃惊的最大原因，更要紧的是……他的右眼，居然也卍解了？</p>
这可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费杰凝神一看，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一直以来只有左眼能够卍解的他，这一次，却两只眼睛都卍解了！</p>
仔细想来，这应该算是一种进化，靠着那一点力量种子，他的卍解能力大大加强了，纵然还远不及少年的看破时空轮回的地步，却也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不光完善了第三重卍解，更直接成就了第四重卍解。</p>
“杰，你没事吧？”易梦担心地道。</p>
面前的镜面无声破碎，费杰对她温柔一笑，道：“我没事。”</p>
易梦见费杰不似作伪，这才大松口气，并没有多问什么。</p>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情人之间也是一样。这就好像在床上的时候适当保留一两件半遮半露的衣物一样，适当的神秘感，会让夫妻间的生活更加和谐。</p>
易梦不问，丁铁却没那么客气，直截了当地道：“刚才那黑气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入魔了吧？”</p>
费杰耸耸肩淡笑道：“你看我像入魔的样子吗？只是练功过程中的小小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p>
要说是意外的话，那也太意外了点。丁铁见费杰不愿多说，摇摇头也就没再多问。</p>
他不问费杰倒是问了：“程前辈，闻人鲜玉等人现在如何？”</p>
丁铁冷然一笑：“我这人一般不记仇，一旦记仇立刻就报了。”</p>
费杰点点头，心中却想，恐怕你的仇人不是闻人鲜玉，而是那孤绝吧？</p>
现在连他也颇为好奇，到底孤绝和肖云莲是不是有一腿？想想也并非不太可能，毕竟在肖云莲的认知里，丁铁已经死去多时了，再加上孤绝和肖云莲之间还有一层师兄妹的关系，日久之后，产生感情也无可厚非。</p>
前提是丁铁一直忍着心中的嫉妒不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