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悟带着愉悦的心情,走到一位看上去平易近人的大叔身边,问道:
“大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位头发稀疏的大叔抬头看了眼白悟,说道:
“我开车的时候,一条狗突然冲出来,我把它给撞了。”
“撞死了?”
“没死,瘸了而已。”
“所以你就因为撞瘸了一条狗的腿,就被送到这里来?”
大叔看白悟惊诧的眼神,有些不满,强调道:
“那可不是一般的狗,那是市长的表弟的小姨子的狗啊!据说是名贵的杂种狗,有魔物血统呢!”
说这句话时,他隐约有些自豪,似乎能撞死这样一条狗,对他来说是了不起的壮举一样。
白悟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投其所好道:
“厉害,血赚不亏。但撞了狗,赔点钱不就完事了吗?”
“你要知道,那可是市长的表弟的小姨子的狗!”他又重复强调了一次,“我一个司机,就算工作十辈子也买不起这么一条狗。这狗啊,瘸了也就不值钱了,我被判死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是死刑,你知道你为什么送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还没死,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呗,你们没有穿囚服,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上面有人,被保送进来的。”白悟语气中同样有着难以掩盖的自豪。
大叔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白悟,没有说话。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叔那样随遇而安的,大多数人此刻都觉得自己遭到非人的待遇,心里惶恐不安,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着什么。
白悟看着大叔旁边神色木讷的大妈问道:
“大妈,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大妈没有说话,较为健谈的大叔凑过来说道:
“她的事情我听说过,她丈夫死得早,独自拉扯大儿子,儿子也争气,成为了学院的高材生,在圣渊国工程院工作,可惜在凌晨加班的时候猝死了。”
“所以这和她到这里来有什么关系吗?”
“你想想看,别人加班都没猝死,就他儿子猝死了,这不存心的嘛,他这一死,耽误了工程的工作进度,可是大事啊!他人虽然是死了,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当然要他身边的人来替罪啦。”
这时,天花板上的装置又开始喷同样滚烫的消毒水,人群中又是爆发一阵咒骂。
第二轮消毒结束后,他们都松了口气,想着终于不用再遭罪了。唯一的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此时的水位已经没过脚踝。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安再次弥漫在人群中。
没有出乎他们意料,第三轮“清洗”再次降临。失去精力的他们谩骂声逐渐小了下来,一位身子骨不好的女囚,遭不住这种罪,死了。地上升至小腿高的温热的消毒水并不能温暖他们因恐惧而冰冷的心。
就这样,没有任何记录时间的道具,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洗”一轮接着一轮,洗去的不仅仅是他们身上的细菌,还有他们的反抗意志。
“这里的负责人是看地摊文学上岛国人洗碗的故事看多了吧,我都快淹入味了。”白悟即便在临走前吞了两份工作汤,现在也饿得胃痉挛,心情不好的抱怨了一句。
室内很安静,没有人搭话,所有人都沉默得如同死去之人
白悟低下头,看着快淹过膝盖的消毒水,又看了看周围那几具在紫蓝光照射下漂浮着的尸体。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穿着囚服的人大多数都和身边的大叔大妈一样,并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