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匆过,月圆而起。
夜色中的深山更显巍峨,如巨人屹立。此时四下无人,十分安静,正是修真运气的好时光。静,乃运气之基。心中无物是为虚,想法不起方为静。心静则神全,神全则性现,性住气自回,气回丹自结。
沈天如往日那般,盘膝而坐,紫电青霜放置于两个臂腕之上,静下心来,
《抱朴子至理》有云:人在气中,气在人中,自天地至于万物,无不须气以生者也。《元气论》亦有云:人之所生,禀天地之元气为神为形,受元一之气为液为精。天气减耗,神将散也,地气减耗,形将病也;元气减耗,命将竭也。
有道是,气者,人之根本也,根绝则茎叶枯矣。亘古之论,无非都所述气之重要。
一番呼吸吐纳之后,白日修炼之烦闷与辛苦,随身体气运,缓缓归化为虚无,沈天顿感身心极为舒适,深感道家道法之精妙。
当气流溢满全身穴位之时,沈天尝试将气流运转,如溪流,如浓烟,缓缓而动,一动牵其身,汇动聚丹田。丹田之处积气越发厚重,隐隐感觉如魂游动。
这便是那龙魂吧,沈天心想。
而此时,龙魂方显,就正如夏沫所料,龙魂之气隐隐朝臂中长剑而去。
我滴乖乖,果然是在吸食我的龙魂。沈天睁开眼,见胸前气流如雾如光,奔流向剑,这一下便乱了心思,这一乱,想要重新会神,稳定身心,已是难上加难。刹那间,沈天体内气运已是大乱,拼力想要断开那剑与自身的连接,竟是毫无办法,只感觉躯体皮囊就要被这剑啃噬殆尽。
这般下去,性命危矣。沈天动弹不得,翻起了白眼,恍然间,意识全无。
夜色中,一双玉手从暗处钻出,如一轻巧白莲,美艳圣洁。只见那玉手在沈天身后肺俞穴处双指轻点,气息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停滞。又过稍许,终在沈天真气消耗殆尽时,四散而去,沈天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夏沫一身黑衣裹住她的娇躯,在夜色下完全看不出她的体态,只有那轮廓,似有似无。看沈天躺下不动,已然是面色苍白,生气全无。夏沫摇摇头,眉头轻皱,她脸颊白润,并无表情,思量片刻后,还是从腰带间拿出丝绸包,取出一枚丹药给沈天嘴里喂了去。
然后将沈天身体摆正,双掌贴于沈天后背,屏气凝神,传输些许真气给他。见沈天头部摇晃,渐渐恢复了些神志,这才双手下压,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这傻瓜,竟敢将那神剑放在胸前运气,怕是命都不要了。可他这般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一声鼾声响起,夏沫端详着沈天酣睡的样子,一时莞尔,感觉这人真是有趣。
这是个多雨的季节,月明星稀的夜晚,忽然雷声骤起,让这本就潮冷的山中石壁更寒了几分。夏沫脱下自己的斗篷,给沈天盖上,又在大雨将至之前找了些干柴。
稍时,大雨倾盆而下,将天地连成一片,凉风忽忽而起,伴着雨声将树叶相互拍打。闪电惊响,燎明山中一角,一女子坐于火堆前,遥望着这无尽的黑夜,听雷声阵阵,听风声阵阵,也听旁边那男人鼾声阵阵。
一夜无话
雨自清晨时方停,空中气息十分清新,山林间,传来双儿的呼唤——沈天!沈天!声音清脆,颇带着一点焦急。
这一夜,她久坐窗前,一直见沈天未归,谢文远白天被爹嘱咐了差事,离开了这里,此时小院里只有她和老益州王两人,双儿也不敢离开爹出去找沈天。天刚蒙亮,终于等到赵韩氏来小院做饭,她便急忙出门而去。
一路寻去,不见沈天踪影,只好又去那瀑布后的石壁去找。心想道:“这呆子,资质不好就不要逞强,一晚上不回来,又有大雨,遭遇山中野兽可如何是好?”
双儿脚步急促,远远见一黑影站于瀑布之后,便大喊沈天名字,待双儿来到瀑布后,却见沈天躺着地上,酣睡无恙,虽有稍疑,但也放下心来。
蛮聪明的嘛,还知道引火取暖,吓唬妖兽。看到地上那堆冒着余烟的火堆,双儿踢了踢沈天的腿,道:“喂,喂,醒醒了,就知道偷懒,睡觉……”
沈天揉揉眼睛,如从大梦中醒来,昨晚一幕至今记忆犹新,他坐起身,看看双臂,又摸了摸身体各处,竟是毫无伤痛。
莫非是梦?
他瞅了瞅旁边的火堆和双儿,心中已然猜到原委,那梦境中人定是双儿,沈天立时站起身,对双儿一顿感激。
双儿对沈天的感激感觉莫名其妙,但这沈天本就喜欢胡言乱语,举止言谈本就怪异,双儿也早就习以为常。道:“待会儿跟我回去,吃饭时,定要好好跟我爹说话,他对你可是期许甚高,他如今旧疾复发,你可莫要让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