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我也不怕,你是个胆小鬼。”
“你不是胆小鬼,你是个莽夫。一会儿挨蛇咬了可别喊疼啊!”
于冕气的直跳脚,但也当真怕蛇,便不情不愿的捡了两根树枝来,一根分给以青,一根自己握着,大踏步地走在了以青的前头。
那是一座废弃的院落,处在寺庙的最边上,依山而建,墙外是一处断崖,十分幽静,曾经是一位得到的高僧起居住所。自从高僧前年圆寂后,安国寺的声望也渐渐衰落下来,人手不足,无人打扫,这院子也就慢慢荒废了,放眼望去,蒿草丛生,几间禅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黑黢黢的影子投下来,淹没了两人小小的身影。
“扑棱棱——”一下,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吓得于冕出了一身冷汗。
以青看他激灵一下,嗤笑道:“一只鸟吓成这样,至于么?”
“胡说八道!谁害怕啦?”于冕嘴硬道,突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看上去白花花的,像是人骨头,不禁腿软跌倒喊道:“死人啦!死人啦!”
以青探头一看,确实是一块骨头。但好像不是人骨,很想小时候玩沙包时抓的羊关节骨头,这一块比羊骨头要大许多,但肯定不是人的。她四处看看,附近还有一些散落的骨头,土堆里埋着半截头骨,便上去拽了半天,方有些松动,谁让自己只有七岁呢。看着露出的角,以青抬头望着断崖上横生出来的青松,想了想,告诉于冕:“这肯定不是人骨。八成是附近农户家里走失了的牲口,从山上摔下来,死在了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于冕脸色苍白,颤巍巍地问道。
以青翻了翻眼睛,指着地上比篮球还要大许多的头骨道:“你见过谁家的活人脑袋有这么大?况且还长着角呢!”
于冕听后,方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的看过去,果然不太像人的头骨,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想了想自己比以青这个小丫头大好几岁,居然在她面前这么丢人,不禁脸红了起来,忙翻身起来说:“算你聪明!胆子又大,可以和我做朋友啦!”
“好的呀,于哥哥。你以后都要保护青儿啊。”以青甜甜一笑。
于冕孩子心性,听到她软软糯糯地叫自己哥哥,便觉得豪气冲天,一拍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主动拉起以青的小手,二人按原路折了回去。
出门不久,便遇到心急如焚的于欣,“小祖宗,你跑哪里去了?还拐着朱家妹子?让娘知道非告诉爹罚你的!”
“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千万别告诉母亲啊!”
于欣绷着脸,不理他,只笑着问以青:“妹妹没事儿吧?没被我家的混世魔王吓到吧?他若欺负了你,定要告诉姐姐啊!”
”于哥哥并未欺负我,还带着我玩儿呢,以后他还都要保护我呢!”以青忙甜笑道。
“对啊,对啊,以后我也是哥哥啦!你和母亲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啦!以后就由我保护朱家妹子了。对了,妹妹,你叫什么?”
以青一字一顿轻轻地说道:“我叫朱以青。”
“朱以青,朱以青……”少年站在门边喃喃道。
以青听着两位夫人话着家常,看见于冕愣愣的站在门边发着呆,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觉得好奇就向他走了过去,快靠近时方听到原来他是在念自己的名字,就问他说:“于哥哥,你叫我名字做什么?”
“哼!本少爷只是在想,谁给你取的名字这么难听?”于冕才回过神来,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近在眼前,黑色的眼珠像两颗宝石幽幽地闪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忙不自在地哼道。
以青听了气结,想他一定是还没顺过气来,便软下声音说:“是爹爹取的啊。当然没有于大人给于哥哥你取的名字好听啊。冕,大夫以上冠也。伯父对你寄予厚望呢。”
“取的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儿?”
“是,关我什么事儿呢?您是官家少爷,奴婢只是无根浮萍罢了,高攀不上,告退。”
于冕听她语气不似平常,已然慌了。听她自称奴婢,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心里一急,忙扯住了转身要走的以青的袖子,“青妹妹,青妹妹……”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以青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只道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别扭这么久还不回转,才出言讥讽,见他服软了,便顺着台阶下来:“青儿不生于哥哥的气啦,于哥哥还恼青儿的雪球么?”
于冕忙把头摇的像个波浪鼓一样。
“果然不气了么?”
于冕点头道:“不气了。”
“那这样也不气了么?”
“哪样啊?”于冕憨憨的问道。
以青迅速蹲下,抓起一把雪向他扬过来,娇笑道:“就这样啊!”
于冕不防备,被洒了满头满身的雪渣。危险的眯起眼,大喊道:“好啊你,青妹妹,你别跑,看我的!”
两人你追我赶,在院子里打起了雪仗。喜儿看的心痒痒,也跑进来加入了战局。
少年少女的笑声、惊呼声像银铃一般洒满了每个角落。那年的天空蔚蓝澄净,像这美好的豆蔻年华一样,无忧无虑,令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