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是安全的。但哪怕感受到了那位先生的善意,卡沙夏还是把这个房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微型摄像头或者窃听器定位器。有暖气,沐浴露是卡沙夏最喜欢的柠檬味。因为热度。镜子上蒙着一层雾气,洗完澡后的卡沙夏用一只手扯着浴巾,另一只手在镜子上画来画去,三笔两笔勾勒出自己的q版画像,又随手画了一个那位先生的。然后,灰发青年发现镜子旁边有一个按钮,上面有类似风的波纹的图片。他尝试着按了按,藏在镜子边缘的机器启动,温热的风往镜面上吹拂。很快,附在镜面上的小水珠蒸发了,镜面重新恢复光洁。卡沙夏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型很好看,五官组合到一起给人一种温润感,只是依旧皮肤惨白得没有丝毫生气。无高光的黑色瞳孔大而无神……完美切合恐怖谷效应。微笑的时候看上去更好一点。浅灰色的灰发打湿后变成深灰色,湿哒哒地贴在脸边,反倒冲淡了几分鬼气。往后退了几步,远离镜子,他的上半身被镜面映了出来卡沙夏发现自己瘦弱得接近病态。胳膊很细,看着关节处很明显,锁骨组成了很明显的棱形。而目光继续向下,嶙峋的肋骨根根凸起,在胸膛中间形成弧度,随着一呼一吸,更似起伏的山岳。“瘦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没有什么痕迹……看上去就很奇怪。”卡沙夏对镜子里的自己说道。没有阳光照射引起的肤色差,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蚊虫叮咬的痕迹都没有。根据记忆,他是枪械高手,可是卡沙夏的手上没有任何枪茧,或者摆弄零件造成的细微划伤。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卡沙夏脑海里逐渐浮现一些支离破碎的名词。“体质特殊……以及溶液?我身体上似乎很难留下伤疤,包括枪伤都不会有什么痕迹。至于枪茧,我应该是会定期用特质溶液处理双手。”卡沙夏并没有这些记忆,但是他能从大脑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自己的体检报告和溶液的配置表。在此基础上可以进行合理推测。除此之外,卡沙夏大脑的一部分依旧在琢磨前言上透露的乱七八糟的信息。他其实注意到了一个不安的事实:在那连篇废话的前言里,之前的卡沙夏从没正面承认过清洗记忆是自愿的。当然,这个问题已经被他抛掷脑后了,卡沙夏贴心地决定用更长的时间观察监护人。目前那位先生的态度挺友善。现在,卡沙夏在意的,其实是……“所以说,我会不会真是什么穿越者?或者有系统之类的奇怪东西?总感觉若我自己写东西,提到这些绝对会有目的。”灰发青年承认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中二之魂,因此这份探究里带着玩笑的心态。反正也没人看着,卡沙夏开始对着镜子认真探讨这个问题,从“芝麻开门”一直念叨动漫里传说能召唤魔法少女的咒语——这还是从自己写的前言里记下来的。玩嗨的灰发青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举动要是被发现了会有多社死。直到卡沙夏试到“系统”这个词,小声叫了几声没反应,然后他开始围绕着系统这个词组词……直至丑陋的ui界面从眼前跳出来时,卡沙夏还没反应过来。“我靠——!”被惊吓到的灰发青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哪国语言,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因为地滑差点摔了一跤。…………第二天一早。卡沙夏在六点半准时被那位先生拎起来。他深刻地意识到一件痛苦的事情:被人督促着早睡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早起。不得不说监护人的作息时间健康得令敬佩。虽然没记忆,卡沙夏也能感觉到看见六点半还没亮的天空对他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yawenku.他没忍住坐在餐桌边哈欠连天。更何况卡沙夏几乎一晚上都没合眼,他把那个见鬼的系统翻来覆去地折腾,各种各样的猜想有了一大箩筐:比如说楚门世界,比如说缸中大脑,或者被困在全息游戏种什么的,搞不好他还真是穿越者……除了那一大票关键人物,最让卡沙夏在意的是【系统商城】里那个已经购买的【记忆存档】,【记忆存档】旁还标了一行小字:已使用。这说明,他可能,对现在的局面,尽在掌握之中。好在卡沙夏疲惫中带着一丝兴奋的样子并没有引起那位先生的怀疑,就和他想的一样,昨天晚饭时,那位先生是为了拉近和他的关系才亲自下厨。今天早上有专门的人将早餐送过来。品种繁多且丰盛,给灰发青年的都是甜口。“从今天起,你的康复训练就开始了,卡沙夏。”那位先生说道,“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灰发青年点点头,虽然困,这么久他也逐渐精神起来:“我们是一家底蕴深厚的大型犯罪企业,全球连锁,分店颇多。站在行业连的顶端,差不多包揽了混黑的最顶尖人才。总而言之,福利好,待遇高,除了业务不合规外没什么别的毛病……”这段介绍是他从自己写的前言上一字不落地“摘抄”下来的。听着听着,那位先生感到有些无奈,很明显卡沙夏只是单纯地把资料记下来了,并没有理解背后的意思。他不由得打断对方:“记忆力不错,但没到点子上。”接下来,那位先生开始介绍组织的具体情况。顺便提了提卡沙夏在组内的职务。一句话总结,就是在研究组和行动组反复横跳。目前卡沙夏于组织曰本分部的行动组任职。卡沙夏听得有些糊,他提出自己的问题:“所以那个琴酒按照常理应该是我的上司,但在您这边他与我同级?”那位先生沉默了几秒,觉得卡沙夏不愧是卡沙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借着这个漏洞卡沙夏没少在行动组跟琴酒背地里对着干。这家伙就是骨子里不安分。灰发青年还没意识到他的沉默,欢快地再接再厉:“所以说,我只用明面上听从琴酒的命令,但是背地里可以不执行,只执行您的命令,对吗?因为我其实与他同级……”“……这点不重要。”卡沙夏“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领悟了什么。那位先生无奈地摇摇头,乘此机会将话题拉入正轨:“因为记忆清洗的原因,你的枪法,体术等训练会有一定生疏。哪怕肌肉记忆留着,也需要严格训练来掌控。”“今天,先试验试验你现在的水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