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因为我是一名刚毕业的实习记者,只要能得到你的独家专访,我就可以加分申请去法国深造。”严梓尹的声音似乎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倒也沒避讳的答道,深深的低着头,不敢看邵振,不敢看其他人。
邵振差不多明白了个大概,沒想到又因为自己,丧失了一条无辜的性命,差点毁了一个女孩的大好前途,这是上天的安排吗?还是的冥冥中的注定?
“哦。”邵振最终只是回答了一个“哦”字便再沒有继续追问,亦或是他不想再揭严梓尹的伤疤,亦或是他心底又徒增了几多罪恶和仇恨。
不知觉中前面已就是耶玛城了,公路两边的路灯越來越亮,慢慢掩盖了车里的灰暗气氛,人声车声,声声入耳,沉寂的气氛瞬间消弭散去。
突然,车子蓦地停了下來。
邵振忧心忡忡的透过车窗看去,只见前面的十字路口被各式各样的货车、卡车、轿车、搬运车以及电动车摩托车挤得水泄不通,正像是一个腰围二十七的姑娘,硬是要束二十一的裤腰带。
所有耶玛交叉的街道上,还有车辆飞快的卡塔卡塔地朝着这个混乱的十字路口涌來,投入这一批难解难分、轮轴交错的车辆和行人,在原有的喧嚣中掺加上了司机的咒骂声。耶玛所有的车辆似乎都充塞在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路每一道街,或许用拥城更适合耶玛这个名字。
少将双手一撒,靠在后座上,好不容易赶到了耶玛,沒想到被堵得一脑烦躁,自顾自的骂道:“尼玛,开两步停五步,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市中心啊?”
“先去医院吧,带梓尹先去看看伤口,以免感染。”邵振轻声回道,脸依然对着窗外,望着启轮维艰的车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哦哦……”少将见车辆终于开始蠕动,一股脑急忙跟着启动。
瞬间交通像似喉咙被鲠的那块鱼骨头般突然咽了下去的顺畅,车速缓缓恢复了常态。
邵振这时轻轻的转过头來,问:“梓尹,等下到医院后,你就报警吧,让警方帮忙收寻下你男朋友的尸体,顺便通知下你们的家人。”邵振言语隐含同情,他虽不愿提及,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况且他是警察,已经习惯了面对生死。
“哦……那你们呢?”严梓尹语气中带着些许伤感,此次本來就是找邵振的,现在可谓是赔了男友又折心,心有不甘。
邵振轻叹口气,道:“回天城。”
“我我我……我能和你们一起回去吗?”严梓尹沒忍住的问了一句,人虽已死,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邵振现在对她來说似乎可以用命运的转折点來衡量。
“好啊好啊,路上有美女相伴,多好,对吧邵队长?”沒等邵振开口,少将就欣然抢道,同时从反光镜中瞅着邵振的反应。
“不行!”邵振斩钉截铁的道,沒有留给他们丝毫商量的余地,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不再出声。
“what?why?……”少将的反应比严梓尹还大,音调提得老高。
严梓尹也是满惑不解的望着邵振这张冰冷而好看的侧脸,似乎想要看穿邵振的脑,看看邵振的大脑到底在想什么?
本已缓和的气氛骤然间又变得异常凄静,小宝歪着头斜视邵振,见邵振冰冷沉毅的面孔又不敢出声。
严梓尹凄然无辜的愣视着邵振,可巴歪过脑袋來也不再吭声。少将透过反光镜静静的望着邵振木然的那张脸,深邃的眼睛始终深不见底,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登时六目犹如利箭般从四面八方射向邵振,车在缓缓而行,车内却沉寂无声,唯有邵振的那只眼,那只特别的左眼泛着隐隐的幽幽蓝光。
“人生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邵振沒有感到一点不自在,而是极其自然的缓缓答道。
多么简单的答案,为何听之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灰意冷,为何邵振的心也如此扑朔迷离?少将不知,可巴不知,小宝更不知,严梓尹亦不知。
严梓尹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访问邵振,如今还沒开口提访问的事就被邵振拒绝,这对一个好强好胜的女孩子來说,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她一定要跟邵振回天城,不仅要一起,还要在邵振去自首之前做一道独家专访,这样她就不枉此行,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男友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去法国深造,那可是她从小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她男友在地下也会为她高兴的,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