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位十多年了,朝局纷乱,文有杜家把持,武力更是被诸位勋贵几乎瓜分殆尽。你是在他们之中不停的寻找平衡点,却没有打破平衡的勇气,没有收拾残局的能力。”平子谦面上带着几分忧色,“天下还经得起这般搓磨吗。十余年来,您究竟为天下百姓做过什么。甚至连赈灾的银子户部都筹措不出来。在皇上的心里,可考虑过这些。你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和臣子争权夺利上了。这是一位帝王该做的吗。从一开始,你就把自己放错了位置!”
“如果一开始就清理了杜家,皇上就能掌控文臣。有各地的文臣制约分散在各地的武将,收拢军权还难吗。要知道,军中向来是贪腐的重灾区,只要抓住把柄,快刀斩乱麻的换人就是。”
“可是皇上你呢!留着杜家,去跟勋贵搞平衡。还要防着萧家复起,是不是。可你怎么也不想想,杜家和勋贵,或者萧家是傻子吗。他们难道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只有留着对手,他们才有生存的空间和必要!”
“否则,你以为以文臣那些花花肠子,想算计个把武将,就那么艰难你以为以武将的能力,排挤不了制约他们的文臣。两方不过是有了默契,争端不断,却从来不下死手。谁也不会伤了对方的元气。你看着好似两方敌对,但实际上人家却是生死相依,休戚与共啊!就连萧家,也是这么做的。要不然,鞑子的王子是怎么从雪崩的山中逃出去的。以郑青鸾的能力,童子军当时可是毫发未损,怎么就处理不了幸免于难的三两个带伤的残兵败将呢。”
“一个帝王,最要紧的是驭人之术!而皇上你,不是在驭人,而是在胁迫人啊。萧家就是最明显的例子!萧云峰何许人也!他可是忠烈满门的萧家独苗。为了萧家的名声,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站在皇上的对立面上。萧家百年的声誉,都是萧家人用命换回来的。他们把名声看的比命更重要。更何况他还是皇上的嫡亲外甥,只要你肯给他足够的信任,他就是皇上手里最锋利的刀!不说所向披靡吧,也差不了多少。有他站在你身后,即便前十年你都是错的,只要在萧云峰的问题上,及时的纠正过来,这天下还是稳当的。”
“只是你后来的所作所为,让老夫真是失望透顶!”平子谦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连喝了好几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他痛心疾首的看向泰安帝,“我教你读史,历朝历代的君王,不乏明君圣主,你没学到他们身上治国驭人的大道,却只学会了阴谋诡计的小道。那些东西,是治理不了天下的。”
“如今你问老夫为什么。老夫回答你!为了天下!”
“老夫不是什么前朝余孽,尽管府里有个打着老夫孙子旗号的人一直威逼利诱。这次的事情,之所以跟他们合作,不过是他们跟老夫恰好不谋而合罢了!老夫可不是他们的人!复辟前朝,走的是回头路!历史,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
“老夫也没有与杜家勾连,这点皇上心里最清楚。但老夫也确实称得上是反贼。”
“老夫不后悔!这所作所为,都只是顺应天道而已!”
“既然注定要灭亡,那么老夫就顺势推一把又有何防。老夫不在乎生前身后名,只要还天下一个安宁!”
“这暮气沉沉的朝堂,早该打破了!”
“就让老夫,来开这个头吧!”
平子谦说完,不再看泰安帝一眼,双眼又合上了。
泰安帝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说不出的苍凉。自己的老师心有良策,却不曾透露过半句。可见他说的都是真话,在老师眼里,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老师是有大才,却从不曾被他所用!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老师还记不记得曾经交给朕的驭马之术。”泰安帝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但平子谦作为泰安帝的老师,对这个学生的喜怒,有又怎会看不清楚。他知道,这是泰安帝已经怒到了极点。驭马之术,需三物,一铁鞭,二铁锤,三匕首。
这都不是客气的办法!
平子谦脸上的神色更加失望!
郑青鸾没多久就知道了这对师徒的对话,难免有些唏嘘,对萧云峰道,“如若皇上在此次事件后,能赦免了平子谦的罪,为其养老,让其寿终正寝。或许,就真如平子谦所言,这天下还有救。”
萧云峰摇头失笑,“他没有这样的心胸气魄啊!”
“其实,平子谦所得上是一个好老师!那番话,何尝不是对皇上的教导。只有知道缺点,才能改正啊!但他似乎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他已经失去了冷静和判别能力!”郑青鸾颇有深意的看了萧云峰一眼。
萧云峰眸子一深,他知道,离那一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