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的祖坟位于邙山脚下,占地约三十余亩。
背靠邙山山脉,前面是一条蜿蜒的山溪水,四周林木郁郁葱葱,乃是极好的风水宝地。
据说当年齐子孺发家后,特意请高人踏遍了邙山周遭,千挑万选才挑中了这块山林。
阳春时节,大地复苏,山坡上的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绿色,而围绕着一座座坟墓的松柏,则依然葱翠挺拔。
族长齐令涛率领族中众男丁,陪同齐令先一家来到齐氏墓园祭拜先祖。
纸扎的童男童女、吉祥物件一对对的抬入墓地,数十个僧人和道士分左右各自做着法事,姜黄色的纸钱漫天飞舞,齐家人全都身着素净的衣服,肃穆的来到老祖宗齐子孺夫妇坟墓前,虔诚祭拜。
一盘盘特意从南方运来的新鲜果子,一条炸好的鲤鱼,一个大大的猪头,还有诸多祭品,依次排放在墓碑前。
齐令先和齐令涛亲自捧着三根清香为先祖上香,接着又端起酒杯,将上好的惠泉酒洒在泥土里。
望着带着岁月痕迹的墓碑,齐令先默默的祈祷:“老祖宗,您在天有灵,定要保佑齐家能顺利度过此劫啊……”
男人们祭拜完毕,便轮到女人们。
打头的自然是齐家的老祖宗贾氏,紧随其后的是清河县主,她身份最高,一身正式的礼服,衬得她愈发端庄。
顾伽罗和一众堂房妯娌们站在后面,前面的长辈跪拜,她们便跟着跪拜,长辈们起身,她们则跟着起身。
整个墓园里,只有僧道的诵经声和凄婉的唢呐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无比认真的进行着祭拜仪式。
时近黄昏,祭拜告一段落。
齐令先和一个须发花白的道士围着墓园溜达,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那道士手中还拿着个罗盘。走一会便停下来左右看顾,瞧那模样,应该是在堪舆。
齐谨之和顾伽罗则悄悄的离开了人群,来到祖父齐锵的墓前。就在齐锵华丽的坟墓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没有立碑,只在旁边种了一棵小小的松柏。
“冀哥儿,爹和娘来看你了~~”
齐谨之和顾伽罗蹲下/身子,双双对着那小小的土包。
齐谨之还好些。他到底是男人,眼泪远没有女人那么丰沛。
顾伽罗再也忍不住了,手捂着脸,呜呜的啜泣起来。
她的儿子,她刚出生就夭折的儿子,她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儿子,呜呜,原该可以和幸姐儿、福姐儿一起无忧无虑的成长,如今却孤零零的躺在这冰冷的坟墓中。
可怜他小小一个人儿,还未曾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便、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呜呜……顾伽罗想想就觉得心疼,那种沁入骨髓的悔恨和歉疚再次充满她的胸膛,她的身子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阿罗,不要这样,冀哥儿也不想看到我们如此悲恸的模样。”
齐谨之赶忙扶住顾伽罗摇晃的身体,轻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你不必担心,冀哥儿下葬的时候,我特意请了得道高僧为他做法、超度。他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个世界,又不沾染一点尘埃的离开。来世他定能投生个好人家。如果有缘的话,或许他还能再给咱们做儿子呢。”
顾伽罗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齐谨之,“真的吗?冀哥儿还能回来?”
齐谨之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会的,只要咱们心诚,老天定会成全咱们。”
夫妻两个心里都明白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说着自欺欺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