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伊蓝说。
一支曲子弹完,身后响起掌声。伊蓝回头,竟看到单立伟,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家中。
“老爸!”丁丁跳过去,整个人吊到他身上,不肯下来。又撒娇说:“手划破啦,是姐姐替我包起来的哦。”
“单先生。”伊蓝也站起身来。
“那还不谢谢姐姐?”他好不容易把猴在他身上的丁丁放下来,递过来一瓶饮料说,“罗姐忙着做饭,竟然不记得给你水喝。”
“谢谢你。”伊蓝确实也渴了,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她掏出一千元,放在茶几上,对他说:“她让我还给您,她说您给多了。”
“不必认真吧。”单立伟说,“我去医院看她,也没买什么东西,所以……”
“她很认真的。”伊蓝说,“请别让我为难。”
“那好吧。”单立伟无奈地说,“留下来吃饭,可好?”
“我得走了,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我不放心。”
“姐姐何时再来?”丁丁插嘴。
“周三。”伊蓝弯腰对他说,“以后我会常常来,教你弹琴,好不好呢?”
丁丁有些不信,转头看着爸爸。
“是的。”单立伟说,“以后姐姐会常来。”
“耶!”丁丁一蹦三丈高。
伊蓝摸摸她的头,跟他们父子告别。还没走出小区,却听见后面有按嗽叭的声音,转身一看,是单立伟,正做手势示意伊蓝上车。
“不用了。”伊蓝摆手说,“这里走出去公车站很快就到了。”
“来,上车。我送你。”他的语气温和,但是不容拒绝。
伊蓝想了想,拉开车门。听话地上了车。
车子开动了,他问她:“你多大了?”
“就要十七了。”伊蓝说。
“舞跳得很好。”他说,“我昨天无意在电视上看到重播的节目,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伊蓝忽然脸红。
“丁丁很皮。”他说,“你妈妈很有耐心。”
“我也会的。”伊蓝说。
他忽然笑了:“你也不用有压力,我也不要求丁丁考级什么的,我让他练琴就是想让他能安静些。”
伊蓝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把她接回家,让她第一次坐在钢琴前时她说:“你太安静了,钢琴可以让你的内心变得更开放。”其实她说得对,现在回想起来,伊蓝应该好好谢谢她,是她让自己在音乐和舞蹈中得到足够的释放。那些成长时的酸与痛,苦与涩,才能在不知不觉中灰飞烟灭。
夏天的天是孩儿脸,没想到两人言语之中,雨已经扑天盖地下了下来,很大的雷雨,几乎看不见开车。他把车停到路边的一块空地说:“咱们等等再走。”
“谢谢你送我。”伊蓝由衷地说。要不是他,此时的伊蓝应该还没上公共汽车,而且肯定会这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个浑身湿透。
他看着伊蓝,笑了笑,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怜惜。
伊蓝别开头去看车窗的外的雨。
人生中有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突如其来。
第一名,一万块。讲台上充满阳光的微笑。她的病。咖啡馆里没有实现的邀约,第一束玫瑰以及这场来得莫名其妙的雨。
欢喜的那些,接受了。躲不过的那些,忘掉了。正在经历的,又该是如何呢?灾难到底会不会过去,灾难到底何时才是尽头,少女伊蓝坐在单立伟豪华的车内,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