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与狩猎(1 / 2)

 现在是七点整,晚饭时间。

吴进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他惴惴不安地盯着桌上对他来说过分丰盛的饭菜,始终没敢动筷子。

往常三餐都是大咸萝卜干加窝头,吃完后得使劲儿往口里灌水。可今天的桌子上光青菜就有两样:炒黄瓜和水煮菜叶子。窝头变作喷香的大白米饭,咸萝卜干也给换成了腌肉。

……怎么这么像断头饭呢?!

刘宝金倒是吃得很香,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普莱斯一反常态,不再戴着那副不讨人喜欢的金边眼镜,黑发也没梳好,乱糟糟的。他穿了一身镶金边的带兜帽黑底绿纹袍,腰间挂着一组闪着紫光的黑色玉佩,普莱斯稍稍一动,这组华美却透着一股邪气的配饰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普莱斯也没有动嘴。他紧盯着吴进,一双蓝眼睛里透出森冷的光:“怎么,你不吃饭吗?”

吴进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他跃下椅子,想回房间:“今天没什么胃口……”

可就在这时,他本能地感知到危险在逼近,脚步猛然一顿。什么东西“嗖”地从他耳边飞过,插到他面前的地上。

那是一把精致的短剑,通体漆黑,圆柄、没有剑格,剑铋上用浅浮雕的技法塑造了一个眼冒火光的骷髅头。剑刃锋利异常,吴进下意识地摸摸耳边的头发,骇然发现少了一截。

他转头回看,普莱斯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淡淡地说道:

“既然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他拍了拍刘宝金的肩头示意带路,随后缓步朝吴进逼去。

吴进吞了口唾沫。在他经历过的十一年人生中,从没有过此刻这样由困惑、迷茫、恐惧、绝望等事物交织在一起而形成的复杂情绪。但这些情绪中,没有丝毫后悔与怨恨。

他想起他母亲说过的话:

“阿进,不要后悔,永远向前看。”

母亲的话语暂时给了他力量。吴进在颤抖中深吸一口气,短暂地压住了恐惧与慌乱,看向了普莱斯。

看到这个十一岁小孩这样瞪着自己,普莱斯皱了下眉头,随后将视线移开。

他自幼跟随父亲侍奉上主,荣享圣灵恩典,自以为无所畏惧,可现在,吴进——一个年纪尚幼、连魂师都不是的平民的眼神,竟让他感到了几分寒意。

我是在害怕么?他自问道,极快速地在吴进的后颈上拍了一掌。这一下很见成效,吴进闷哼一声,随即不省人事、倒在地上。普莱斯把吴进扛在右肩上,左手扶着组玉佩,迈步向那道大铁门走去。

已经是最后一刻了,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与冷静的普莱斯相比,刘宝金的情绪可谓是激动到了极点。

他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从座位上起身时,因为手抖得太厉害,不小心打翻了汤碗,热萝卜排骨汤泼了一裤子。但此刻,仪式之外的事,对于刘宝金而言都不重要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终于,终于,”他喃喃自语道,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向上锁的大铁门“笃、笃”地走去。“我的腿,我的腿。一条能走路能跑步的好腿。一双能飞檐走壁的好腿,带我离开伯阳,离开罗铎协议,离开。到外面去,到世界去,到外面去——”

铁链在他的手里挣扎着,如同垂死的蛇。最后“哗啦”一声,疲软地趴在地上,死了。

“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

门后是一道盘旋着向下的阶梯,末端沉在黑暗里。刘宝金疯了似的不断重复着一些话语,率先向下走去。

向下,向下,向更深处。

伴随着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即使是精神状态因过于兴奋而显得不太正常的刘宝金在面对黑暗时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拐杖单调的“笃、笃”声回响于四壁之间。

“上主座下有四大天使之王,威力最大的一位叫作黑暗。”此时,普莱斯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经文的含义。

拐杖“笃、笃”声的间隔突然变快。普莱斯知道,这是到底了。

仪式就在此地举行。

“我摸摸……啊,在这。”刘宝金嘀咕着按下墙上的魂导灯开关,昏黄的光线顷刻间铺满整间避难所。

单看四壁和天花板的话,这是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间。四壁堆满罐头和饮用水,生活用具杂乱无章地翻倒在墙根,为的是清出一片半径约十三米的圆形空地。这房间的古怪之处,也正是在于这片空地。

避难所的地面是直接用水泥浇的,算不上舒适。那片空地的水泥上被人挖了许多深浅不一、粗细不同的沟槽,这些沟槽歪歪扭扭却又排布合理,如果有学过哪怕一点魂导知识的学徒站在这里,立马就能看出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魂导法阵。只是,它的线条和样式和寻常魂导法阵不同,透着一股子邪气,叫人看了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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