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给庄子那边传信,让刘二十七立刻带三百人过来,全面接手这座酒楼。”
“好,少爷,那原来的掌柜、伙计咋办?”
“送到庄子上去,让他们挖土方修水渠去,咱们的摊子铺的太大,人力资源一丁点都不能浪费。”
“好。”
“还有,这座酒楼的防卫工事、机关陷阱,就按照庄子上的标准,让刘二十七他们连夜装修,加强防卫,绝对不能有丝毫松懈。”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少爷我怎么忘了?”
“还有事?还能有什么事情?少爷晚上想吃涮锅?”
“不是吃饭……奇怪,心里头就是有一件事情,这会儿怎么死活想不起来?算了算了,少爷我先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嗯嗯……”
……
于是,次日一大早。
醉仙楼大门外,呼啦啦涌来数十名应天府的衙役快手,其中有三人骑马疾驰,其余人等紧跟其后,欻欻欻的奔跑而来。
只见他们身穿黑色皂衣,手提铁尺、棍棒、欓叉、留客住、绳索、铁链等物,只七八个呼吸,便将酒楼团团包围。
“里面的人听着,应天府差役办案,所有人等不得妄动!”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
“弟兄们,把守所有门窗,封锁道路,准备冲进去拿人!”
“遵令!”
一名骑马的黑衣汉子脸色冷峻,从怀中取出一纸公文,抬头看一眼酒楼招牌,沉声喝令:“醉仙楼窝藏朝廷重犯,无故扣押侯府公子,目无法纪,横行无忌,罪在不赦!
即令应天府差役,关封酒楼,捉拿罪徒!”
“雷大鹏,张有德,上前破门!”
两名皂衣汉子躬身领命,大踏步的来到酒楼大门口,一脚踏……咳咳,一脚踏在门板上,竟然纹丝不动,只留下两只白花花的脚印。
两名应天府差役老脸一烫,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捕头,却遇到两道幽冷的目光。
“吗的,这门好硬!”
二人对视一眼,退后四五步,发一声喊,骤然冲上前去,将脚底板稳稳当当的蹬在门板上。
当当两声。
门板发出两声清脆的巨响,竟如两块铁板一样,根本就破不开。
这一下,众差役愣住了。
他们曾经破过一些豪门大户的大门,就是那种足足有半尺厚、外面包了铜皮的,也没有眼前这座酒楼的门板离谱啊。
“防守如此严密,必然内藏大恶之徒!”
“弟兄们,破窗而入,缉拿凶犯!”
数十名应天府差役轰然应诺,一个个拉开架势,挥舞着手中的铁尺、棍棒、钢叉、欓叉、钩镰刀等兵刃,乒乒乓乓一顿乱砸。
一时间,琉璃破碎声,窗框断裂声,各种兵刃砸在铁板上的当当之声,以及差役们粗鄙的咒骂声,响成一片。
很快的,大家都有些傻眼了。
吗的,什么狗屁酒楼,里面的一层窗框、门框等,竟然都是铁板、铁棒,根本就砸不动啊……
……
醉仙楼出事了。
这大清早的,消息自然传的飞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周围商铺、酒楼、花船上的客人们,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
人们好奇的站在远处围观着、议论着,指指点点,脸上露出鄙夷而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些应天府的差役,三天没吃饭了吧?”
“就是,欺负老百姓的时候,感觉挺猛的,这下踢到铁板上了吧?”
“这也难怪,他们这些皂衣啊,本来就是一些闲散破落户,实在寻不到吃饭的路子,这才进了官府充当三班杂役,吃不饱饭也正常。”
“呸,他们吃不饱饭,谁信啊?”
“就是就是,他们虽然吃不上朝廷的俸禄,可平日间欺负百姓收收保护费,也足够吃饱了吧……”
大明初年,洪武皇帝可能因为少年时饱受前元官府衙役的暴虐,故而,在大明立国之初,便下令三班衙役不得入官吏之流,不得享受朝廷俸禄,且三代以内,不得参与朝廷科举大考。
所以,这些皂衣官人的身份颇为低贱,收入自然也十分的不稳定,大多数时候,想要手头紧巴得慢些,就得欺负欺负摆摊设点的小商贩、收收保护费什么的。
也因此,这些人的名声都不太好。
平时,百姓见到他们,畏之如虎,自然不敢多言。
可眼下围观者足有三五百人之众,大家心里堂正,看着这些平日狠厉的差役,竟然连一座酒楼的门窗都破不开时,自然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过过嘴瘾。
“停手。”
那名为首的黑衣汉子铁青着脸,沉吟几声,冷声喝令:“雷大鹏,火速回报府尹孟端孟大人,就说醉仙楼窝藏朝廷重犯,仗械拒捕!”
一名差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围观人群之中,一些粗通律例者不禁摇头叹息:“这座醉仙楼的东家,怕是要倒大霉了。”
有人低声问道:“为什么?”
那人苦笑道:“道理很简单,破不开人家的门窗,只能说明应天府的差役无能,但上报说成仗械拒捕,其实无异于持械拒捕,等同于造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