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琪尔!混蛋!”
即将消失的蒙西,集中着还剩点底子的魔力,奋力抬着手,放出一发魔力弹,试图逼退面具人。
然而对方都没有看他,抬手一挡,魔力弹马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无能为力的蒙西,只能看着米琪尔发出金光,而且比自己消失得还快。
“米琪尔!米琪尔!”
当米琪尔消失后,几秒之内,蒙西也消失了。
剩下面具人,站在米琪尔留下的金光中,摘下左手的手套。有一部分金光顺着手臂,钻入他的身体。
左手手背上,多了一道很浅的,刚刚成型的银色纹理。现在一共有两条。
他重新戴好手套,从衣服里取出一卷卷轴,展开扔在地上。
卷轴上的符文和图形发出紫色强光,从卷轴里剥离,漂浮,围着卷轴旋转。他踏进去。
唰——
瞬间连卷轴带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
尤里乌斯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回到了第一层的大厅。
身边是杏子和立香,正关心地看着他,为他的存活感到喜悦。
远一点的地方,立着阿鲁卡多,面无表情。旁边坐着修玛,正在大口大口地喝水,脚边倒着两个空水壶。
再远一点的地方,扎森特正指挥士兵们收拾战场。把魔物尸体搬开,收集阵亡士兵的遗物,平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地面。魔法师们正在新的魔法阵旁边持续施法。
所有的景象,都给尤里乌斯传递了一个信号。
“我们,赢了?”
“嗯。”立香在他身上轻捶一下,笑着说,“赢了。”
“现在就等你来结束一切啦。”杏子好好伸着懒腰,“不过你也可以休息好再说,反正恶魔城的魔力运转趋于停滞,这次真的不会有魔物再出来啦。”
“这样啊……”
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刚坐起来的尤里乌斯差点再次躺下。
“你还好吧?”阿鲁卡多说。
“至少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尤里乌斯敲敲脑袋就站起来。
“还有心情耍嘴,看来没事。天也不早了,赶紧结束吧。”
说完,阿鲁卡多转身就走。
“嘿,你去哪?”
尤里乌斯说不上看阿鲁卡多顺眼,但毕竟是一起战斗过,还是有些关心。
阿鲁卡多头也不回。
“回我该回去的地方。”
“是哪个地方的坟墓啊?告诉我,我说不定心血来潮会去祭拜一下。”
“除非有事,否则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你们可以去日本找我,打听有角幻也就行了。”
“有角……啊!”
直到这个时候,尤里乌斯和杏子才发现,那两个名字是一个人。
当然刑部姬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破而已。
“好啦,趁着月全食还在,快开工吧。”她催着说。
“嗯。”
尤里乌斯答应着,走向魔法师中间的魔法阵。
大厅里,所有人忙碌的人,都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围过来。
这些活下来的人,就没有几个不挂彩的。有的甚至被绑了半身的绷带,还是坚持让别人搀扶自己过来。
他们都想亲眼见证这一刻。
“开始!”
杏子一下令,所有魔法师一齐为魔法阵注入最后的魔力。魔法阵放出越来越强的光,位于中心的尤里乌斯被光芒包裹,犹如圣人降临。
他握紧双拳,仰天长啸。
“grandcross(神圣大十字架)——!!”
呼——
大十字架的圣光,瞬间将这座巨人的大厅完全照亮。盘旋在城堡各处的黑暗,被急速扩张的圣光驱散。
整座城堡都放出光来。不知道的,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夜间游乐园。
“完事了御亲,回来吧。”望着大十字架的光辉,刑部姬说。
“稍微等一等没关系吧?”立香说,“我还想跟尤里乌斯正式道个别。”
“你已经没机会了。”
刑部姬叹着气。
“因为尤里乌斯他将……”
*****
当十字架的神圣之光笼罩了尤里乌斯时,他感觉到意识再一次被切断了。
没错,被切断,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强行介入其中,似乎将他带离了原本的位置。
渐渐的,单纯的白光,变成了五彩流动的光辉。它们像水流一样,从尤里乌斯身边漂过。
“这!这难道是!”
尤里乌斯在家族文献里见过几次。尽管只有些很含糊抽象的描绘,但应该不会错了。
这里是恶魔城中最为神秘的地方,也是当年拉尔夫得到控制时间之力的地方。
“无限回廊!”
连接着这个世界的未来以及过去,时间与空间都随机排列的通道。
尤里乌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正当他不知所措时。
唰——
身边出现了缺口,越来越大。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到那里去,然后就这样做了。
现在他站在一处被烧毁的房屋前,那里立着一个人,面向房子,低着头。
“德拉古拉?”
尤里乌斯先是一惊,但很快打消抓起圣鞭的念头。
因为这个德拉古拉,是真正的德拉古拉。
疲惫,空虚,没有身为吸血鬼之王的威严,他只是一个因失去妻子而伤心的可怜人。
“你终于来了,最后的贝尔蒙多。”
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地上,德拉古拉转过身。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尤里乌斯走过去。
“我知道。应该说,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等待有人将你从这轮回中解放吗?”
德拉古拉轻轻点头,苦笑着。
“从被阿鲁卡多打败那时,我就期待着。我累了,真的,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我折磨自己,做着让莉莎难过的事。我累了。”
尤里乌斯两手掐腰。
“每次都得去收拾你,我们才累呢。”
“呵呵,说得也是。所以,在我的灵魂与城堡的混沌被分开的现在,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德拉古拉指着尤里乌斯腰间的圣鞭。
“你明白吧?一切。代表恶的我如果消失,那么代表善的你们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我等终究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无论是谁,对仍在活着的人类而言,都是不必要的。”
对,是这样,尤里乌斯明白。
从1476年拉尔夫·贝尔蒙多开始,到今天1999年尤里乌斯·贝尔蒙多为止,无数人与德拉古拉展开的恩怨纠葛,都被教会和政府以各种方式封印。
人们不需要知道这些,不需要再度陷入恐慌。他们只要平静地活下去。
所以,放下吧。贝尔蒙多也好,圣鞭也好,通通放下吧。
摘下圣鞭,尤里乌斯把它扔进房子,看着德拉古拉也走进去。房子突然起火,越烧越旺。
旺到火光充满他的视线,连他一起吞噬。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隐约听到德拉古拉说了一句话,一句他后来完全记不得的话。
“这次,终于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