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一重,草一重,边塞古道关山梦,霜寒月如弓……
张旭晃悠悠的坐在马背上,默诵着本书作者给他写的送行词,心底也不禁平生出几分凄凉。
自从走出居庸关算起,他已经在塞外漂泊了七八个日夜。一天到晚看不到人迹,身侧仅有随行的几名兵将,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显得那么不起眼。
自小到大,张旭格外羡慕纵马驰骋的汉子,经历过这次游历终于明白,大多脸上风光的时候,受罪的会是屁股。
闲着无聊,便低下头和牵马的骑奴二驴子搭讪起来:
“驴子,等咱们完成任务回到京城,你想要点什么奖赏?”
“俺爹是个庄稼汉,只盼有几亩地,如果将军能替小人讨十亩良田,得把俺爹乐坏了。”二驴子颇为神往的回答。
“没出息,总该盼着做个官,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俺爹说了: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好日子,给个县太爷都不换。”二驴子笑着辩解道。
“万一没能完成任务,死在了关外,你还有什么遗憾?”张旭又问。
“可惜了,俺活了十几年,连女人都没碰过,早知如此,该先去花街柳巷逛逛。”二驴子皱着眉头回答。
“什么混蛋逻辑?讨媳妇才是正道,怎么只想着花街柳巷?”张旭骂道。
“讨婆娘太贵,俺家里没钱,讨不起。”二驴子无奈的说,随后又好奇的问:
“将军,你家里有婆娘吗?”
张旭摇了摇头,越发觉得有些落寞。他前世是一个专科学校的学生,也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纪,结果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鬼地方。
前世张旭的家境还算可以,自己老爸还不至于像二驴子他爹那样,只惦记十亩良田。
除了上学、打游戏两大主业之外,张旭还有个业余爱好,就是买彩票。
十几天前,他中了一笔两千块的小奖,请几位室友出去庆祝,结果在室友的怂恿下,喝干一大杯伏尔加,醉的不省人事。
昏迷几天之后,醒来便出现在这个已经古老的世界,拥有了完全不同的身体。
这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个火头军,曾跟随大明正统皇帝朱祁镇出征蒙古瓦剌部落。
御营火头军,堪称难得的美差,每天做的都是山珍海味,也算吃过见过的主。
不成想明军中途出现变故,在土木堡遭遇瓦剌首领也先的伏击,最终全军覆没,皇帝朱祁镇被俘。
这段历史,正是大名鼎鼎的土木堡之变,噩梦般的战争,几乎打光了大明朝廷的主力,蒙古瓦剌部兵临燕京城下。
眼看着大明江山就要岌岌可危,于谦力挽狂澜,辅佐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登基,动员全城军民,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燕京保卫战,成就了他救时宰相的威名。
这位于谦是明朝的政治家,并非说相声的影帝。
作为火头军,原宿主并没有上阵杀敌的能力,当然也没有这个职责。兵败之后,他一路死里逃生,总算回到了京城神机营。
原以为逃过一劫,结果被神机营以君辱臣死的罪名,给送进了顺天府大狱。
本以为他活着就是个错误,结果在数月之后,火头军张旭突然走了狗屎运,不但被无罪释放,朝廷还封他一个宣武将军,领了这趟差使。
张旭来到大明的时候,同名原宿主已经离开京城,踏上了北部边塞之旅。
由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一时间喜从天降多喝了几杯,醉死在居庸关驿站之中。
同样醉死的张旭,则稀里糊涂的从居庸关驿站醒来。
这次执行军务,张旭带的人马很少,从将军到士兵,算上他自己仅仅只有十一人。
他们将要去执行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秘密救回被瓦剌俘虏的前任皇帝朱祁镇。
对于救援任务,张旭没有任何想法,毕竟这里是黄沙漫天的塞外,连个导航都没有,找一支游牧部落,无疑是大海捞针。
宣武将军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他座下的察哈尔黑马,在这片大地上,属于稀有品种,是蒙古鞑靼部的贡马,算得上当世的劳斯莱斯。
如此优良的战马,张旭根本驾驭不了,为此,兵部特意给他配备了负责牵马的骑奴二驴子。
除了宝马良驹,张旭的装备同样很精良,马背上插着一柄锋利的直背战刀,尺余长的刀柄,用起来格外顺手。
他两条腿上,同样各自绑着一只短火铳,貌似随时可以抽出来应敌。
跟在察哈尔黑马后面,是一匹黄骠马,马背上坐着个英俊的青年将军,始终保持一脸威严肃穆。
自从离开居庸关,也没听这人说过话。张旭趁着跟二驴子搭讪的机会低声询问:
“驴子,我身后这名副将什么来头?好像连句人话都不会讲?”
“马青将军出身名门,他是马耘的兄弟?”二驴子回答。
“谁?你再说一遍?”张旭瞪大眼睛追问。
“您也听说过马耘?”